“阿弥陀佛!”施佛槿从人群后飞出,将慕容琇拦住,在水瀑急流中的凸石上借力一点,两人又落回了悬空擂之上。
重夷睨了一眼:“怎么?一个人打不过再搬个救兵一起上?来来来,爷爷我陪你俩小孩子玩一玩,再输可别哭鼻子!”
“你大爷的!”
慕容琇根本听不下他的话,抄起鞭子就是一击。
重夷想着但凡功夫不错的人素来都清高,输了便是输了,不怎么会狗急跳墙,没想到这女娃子完全不讲礼数,这一鞭子蓦然抽来,虽然伤不得他,却将他前襟给打烂了,落出一个小龛笼。
“好啊,原来你还藏了东西准备暗箭伤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们勾陈六星将都是这样的吗?”慕容琇看那盒子黑漆漆的隐隐有蓝光透出,怪渗人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胡喊了出来。
衣服烂了,这盒子无处放,偏偏早晨风马默千叮咛万嘱咐,是那神秘人所赠的杀招,这教重夷端在手里拿也不是,扔也不是,好一阵尴尬。
慕容琇看他纠结,忙推了一把身旁的施佛槿:“大和尚,快,打他!”
“我耳朵可好着呢,别以为我听不见!要打便打!”重夷袖子一卷,将盒子捏在左手,右手扛着戟刀,呸出一块从牙缝里剔出的肉,呵呵一笑,“听大哥说那年邺城城楼下,大师足踏莲花,气势宛若金狮象王,我重夷纵横塞外,仰慕佛门功夫已久,还望赐教!”
施佛槿缓缓将慕容琇挡在身后,随后双手合十一告,掌心金光推出。二人交战酣畅,眨眼功夫走了数十招,只见青天上黑白两影交叠变换,每一次出手都有搬山重,可落尽处,却似轻拿轻放云烟散。
重夷的功夫是蛮重,而施佛槿拳掌亦有金刚力,可相较下却是举重若轻。
按理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两者交战不宜第三者插手,可慕容琇既非君子,又不讲规矩,一想到重夷还有他背后整个秦国的血海之仇,就气不打一出来,当下寻着间隙,搭了把手,朝他持盒的左手抽打过去。
重夷分出一心,将龛盒往空中一掷,一手强拽住慕容琇的鞭尾,和着内劲一扭,将人拉了过来,正好卡作肉靶子挡住施佛槿的象王拳。
“小心!他藏拙!”施佛槿这一拳自然没有落下,慕容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她一边嘀咕,一边配合偏头,拳从左出,砸在重夷的脸颊上。
慕容琇趁机挣脱而出,颇为得意,一脚踢在落下的龛盒底部:“哟,让本姑娘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
只瞧那盒子再度往空中飞去,盖子松动先飞起一寸,直到在盒口出拉开一指宽的缝隙后,才慢慢遇盒身追平。
短短一瞬,那缝隙里已经涌出不少蓝光,点点细小如萤火虫,朝人飞去,慕容琇下意识伸手去挥。
姬洛死死盯着那莹蓝色的光点,那分明是云岚谷中“瞳洞”之下的万噬蛊,只一眼便叫他忘不掉。
“该死!”他在心中暗骂一句,“云岚谷的事最为隐蔽,连相故衣都说偌大滇南只有那儿有这怪虫,可想而知今日挑山门之事乃有备而来……‘勾陈六星将’若非卷入滇南事件,恐怕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少年正当一跃而起,出手阻拦,这时,有人比他更快。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男声:“小心!这蛊虫若碰了,便会被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说话的自然是白少缺,身为滇南之主,纵然他不长于蛊术毒术,但论对虫蛊的见识,在场谁也比不过他。
慕容琇赶忙将手缩了回来,匆忙在怀中摸出一把玲珑针,悉数将那些虫子钉死在地上:“恶毒!”
她刚骂了一嗓子,却见眼前一黑,重夷已趁乱扭住她的脖颈,顺手将戟刀横过压在她肩上。
长杆卡得紧,那刀身又沉重,千钧只一点着力,顿时压得慕容琇连喘两口粗气,涨红了脸面。
重夷掂了掂左手的龛盒,朝投鼠忌器的施佛槿睨了一眼:“小和尚,你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呢!哈哈哈,都说佛门功法讲究无情无欲,你却徒生多情。”
一边说,他一边朝慕容琇瞥了一眼,似是在试探手中的砝码有多重。
不过见那和尚并未露出过激的神色后,重夷又免不了有些失望,继续道:“非说你生小情,而是说你们这样的人对众生皆有情,有情则生牵挂,谁的死活都想管一管,可又如何呢,你永远做不到像我这样无拘无束,无畏无惧!”
“我不是来找这女娃子麻烦的,你自个跳擂台吧,我就放了她。”
“不可!重夷,你挟持他人要挟对手,有违君子之道!”师夫人蹙眉,扬声高喝,她虽不知道这燕国女子和这和尚是什么关系,但看他们同来同往,想必交情不浅,若这和尚当真听了他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重夷将长戟刀落下,往地上一冲,冷冷道:“你们帝师阁未免太徇私偏袒,这慕容小姐出手偷袭在先,你怎不评断?”
方淮听得,冲师夫人摇了摇头,怕她急火攻心而失言:“夫人,帝师阁名望不得玷污,若真让贼子突围,我必压阵,视死如归。”
白少缺往后退,一直退到姬洛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皆死死盯着重夷手中的盒子,若他非要争个鱼死网破,他们必须要联手阻止万噬蛊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