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迅疾横扫,如开屏扇尾。
眼瞧着便要得手,那人却突兀轻笑一声,当下弃箫仰身,两步已至身前,赤手一把握住决明剑刃,同时另一手作剑指,穿过激荡的血花,抚上姬洛发顶:“‘天演经极术’果真名不虚传,若非先知,实难险胜,为求胜你,我本修得‘一心一意’,如今却得生‘三心二意’。”
姬洛瞪眼,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散发之下生出阴柔之美,可俏丽而不娇弱,温柔而无忸怩,玉骨风华比之师昂,半分不落。师瑕三徒,在世两人,截然相反,一个是面热心冷,一个是面冷心热。
从前虽未在帝师阁有幸得见,但或多或少从旁人嘴中听过“师一心”大名,眼下听他自述,姬洛心头已有答案。
“恕在下唐突,来此地是为帮你,也为帮我自己。”师惟尘嘴上噙着的笑,温雅和美,毫无攻击性,反叫人舒心。
语落,他指尖的血花散开,在姬洛额间裂为五瓣。姬洛抬眼与他对视,眼中恍然生出凄迷与混沌——
“山中有幽草,杜若比邻春。言笑拟韫玉,君见有狂人。”师惟尘一字一句道,“此诗君可曾听过?”
“……好像……听过。”
“诗作为谁?”
“不知……”姬洛迟疑,眼中流光一逝,“我?”
“作诗为谁?”
“……他……他是谁?”
混沌里似乎有人生出一只手,狠狠攫住埋在意识深处的记忆,想要如寓言中揠苗的农人一般,将它奋力撅起。姬洛想到杜若和芝兰,忽然十分伤感,曾经有人也手植过一片花海,在一处碧水白雾环绕的地方。
花是杜若,人如芝兰。
姬洛疲惫地闭上眼睛,又听到了曾经那个出没于脑海的声音——
“喂,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翻看《洪范》和《甘誓》,怎么啊,要研究五行?这有什么好看的,西周五材学说时兴,早就被前人吃透了!不如跟我一起琢磨天象星学?”都说食不言寝不语,说话人偏要反其道而行,将嘴里塞满吃食,说话含糊不已。
另一人平静而论:“学无止境。五势虽简,大道亦至简。”
“那……你把手札借我看看,我给你参详参详,天星对地势,说不定能给你些点拨。”伸手去讨。
“不借,你这人没收拾,转手的东西多半消失得无踪无影。”
“诶!我不白白占你便宜,就看一眼。不若我赋诗一首赠你,作为交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