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次看见绫,她都是穿的长裙。
愣愣坐了半晌,缓过神来后,楼岚起身打量屋子,看见窗户边的书桌旁有个洗脸架,架子上有盆清水,猜到应该是用来洗脸洗手的,就走过去洗了把脸。
秋日里带着凉意的清水扑面一冲,楼岚思绪镇定下来,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刚才那种恍惚感有些好笑。
不管绫是不是原主遇到的那个“心狠手黑”的苗女,他自己处的对象是喜欢的人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跟原主一样,怀揣着随时会变心抛弃对象的渣男心?
如此一想,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至于绫穿短裙?楼岚本身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观念思想并不封建保守,也不会认为女人穿着暴露就是为了给男人看的,她们自有穿衣打扮的权利,行为上不越界即可。
长出一口气,楼岚打开撑杆撑到一半的窗户往外看,只觉得月苗寨风景不错,家家户户都爱种些个花花草草的,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清香。
来者是客,特别是楼岚这位被特意请来的老师,没等楼岚歇多久,就有人过来敲门请他下去,说是鼓藏头请他用饭。
楼岚有心去找绫,却也不好唐突了这里的首领,只好跟着请他的小少年一路过去了。
苗年时,走年也不是每个寨子都可以随意走动,必定是寨与寨之间互结同年。
以往月苗寨并没有与茶坪寨结同年,今年过后就算事结了,往后可互通有无,比之其他寨子,多了一份类似于结盟的情意。
进村仪式已经结束,礼毕后除了楼岚,其他人都被邀至各家款待。
客人们一般住三天,白天吹芦笙踩堂,进行芦笙比赛,晚上则安排苗戏,未婚的青年男女就可以趁此机会举办“坐妹”对歌的社交活动,堪称大型联谊现场。
与崖伯这个阴森古怪的鼓藏头相比,月苗寨的这位女首领算得上温和有礼。
对方约莫四十来岁,皮肤微黑,眼睛却炯炯有神,看见楼岚时就上下一通打量,而后就笑了开来,压出眼角的鱼尾纹。
知道楼岚会苗语,这位叫月芫的鼓藏头对他更满意了,席间对他很是照顾,还问了他不少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说他的年纪,家里有哪些人,以后有机会回城的话想不想走,等等没甚关联的问题。
楼岚怀疑对方只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怕找不到话题会冷场。
这顿饭吃得楼岚只觉得古怪,心里莫名不安,等到出来后很是松了口气,拉住给他带路的小少年问知不知道绫在哪里。
小少年摸摸后脑勺,疑惑地回头看了看楼岚刚走出来的藏鼓头家,而后往里面一抬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楼岚:“不就在那里吗?”
楼岚一惊,回头看去,刚好看见绫眉欢眼笑小跑而来,洒落一阵清脆的银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