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顷心道,这就是搂草打兔子了,前面跑的不是三师兄,还能是谁呢?
颜顷正这么想着,前面跑的白衣人忽然顿住了,转过身来。确实是辛追月。
颜顷掠得更近一些,在辛追月身前三丈处停住。
辛追月微微歪头,将颜顷细细地打量。他出声,十分欣慰地说道:“六年不见,你已经长成大男孩了。”
辛追月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到八清宫来找我?”
颜顷回道:“只是有一点猜测。你给兖国公主贴的皮子太差劲了。”
辛追月惊奇道:“你这样就猜到我了?我可是刻意做得差劲,免得被你看出是我的手笔呢。”
颜顷回道:“你太刻意了。兖国公主身份尊贵,既然是要帮她的,又为什么要用那么劣质的皮子呢?”
辛追月不认同道:“说不定是找不到易容高手呢?像我们这样优秀的易容术士,是可遇不可求的。”辛追月唇角上翘,有些得意。他向来喜形于色,且容易为自己一身的才华得意。颜顷自幼跟着他,很轻易地染上了不少臭毛病。辛追月为此挨了老大、老二不少骂。
颜顷说道:“但是我很确定,金龙寺内推我进房的人是你。”
辛追月脸上的得意尽数敛去,变得面无表情。
颜顷略略向辛追月道歉道:“其实我来八清宫,不是找三师兄的。我只是想确认小贤王是不是在他的家里。”
辛追月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你闲得没事,打他的主意?”
颜顷颜色微微冷下来:“究竟是谁在打谁的主意?你是来找寻大师兄的药的!任静夜的身份,哪里值得你跟他做事?”
辛追月嗤道:“你就怀疑上了八清宫小贤王?因为他有钱,也算有势?”
颜顷回道:“汝阳郡王小妾这件案子不论面上如何,到底是这位小王爷得了最大的实惠。假设他真的想要东宫的位置,他就少了最大的敌人。”
辛追月“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颜顷说道:“但我怀疑到小贤王头上,是因为任宝玉。这位痴情而死的公子哥,所行所说太奇怪了。”
辛追月发出古怪的笑声:“是挺奇怪的。他对你说了什么吧?”
颜顷点头:“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十分衷情的同窗。申世贾佐证,任宝玉正是因为太过痴情,得了相思病死的。”
辛追月哈哈大笑,笑声却被烟花爆竹的声音掩盖。他接过颜顷的话,说道:“所以你就觉得,那天把你睡了的人不是任宝玉,其实是你的那位邻居?一个痴情到死的人,怎么会去睡一个陌生男人呢?这对他的爱情,他的生命都是一种亵渎。”
颜顷面色窘迫,声音变弱:“我总是认为,爱情是圣洁无暇的。任何人拥有了它,决不愿意玷污了它。”
“任宝玉肯定还说了别的,才让你怀疑到小贤王头上。”人追月十分肯定道。
颜顷点头道:“他竟然拜托我转达给任静夜一句话,让任静夜照顾好他的情郎。”
“脑子有病。”辛追月毫不客气地骂出声。
颜顷无视辛追月故作的怒气。他自顾说道:“任静夜能照顾好自己不被卖掉就谢天谢地了。任宝玉怎么指望他照顾那位姓孟的学生?任宝玉这番话在我听来,更像是一种交易——一种对他们已经坦诚的交易的确认与提醒。”
颜顷说道:“这就是任德曜听到任宝玉说申世贾被抓时,那么激动,恨不得打死儿子的原因。”
辛追月点点头:“知子莫若父。任德曜虽然无法知道得太详细,但是他一定猜到了,任宝玉这个儿子出卖了他和他的女儿。这等同出卖了汝阳郡王小世子,出卖了任家跃入上流的机会。任宝玉是为男人死的,任德曜轻易就能猜到,这个儿子是为了这个男人出卖了他们。”
颜顷叹气:“这整个案件,就是为了将汝阳郡王府赶出汴京。”
辛追月脸上带着笑意,兴致勃勃地说教道:“你说的这些,看似很有条理,却有种种的破绽。我随随便便就能驳倒你。”
颜顷眨眨眼睛,无辜道:“我不是在查案,想法不必要严密。我心里有了这么一个猜测,我就来到八清宫确定这个猜测。现在看见你,我已经不用去八清宫。”
辛追月冷哼。
颜顷面露困惑:“我只是不明白,小贤王为什么要亲自来做这件事,甚至在金龙寺里……”颜顷脸红,无法直白地说出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