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夜现在怕死了颜顷的“一派天真”。他头皮发麻道:“不必,真的不必。我信你吧。我昨天肚子疼,看来跟这个孩子脱离不开关系。这孩子没良心,不孝顺我。”
颜顷总觉得自己又被任静夜骂了一句。他硬着头皮道:“我也是这般推测的。给你诊脉的大夫怎么说?”
“他?他连我怀孕都没诊断出来,还当我是胃酸脾虚呢。让我照旧吃你开的方子。”任静夜没好气道。
颜顷脸上一窘。这一句他听的一清二楚,任静夜就是在骂他当初错诊的庸医行径呢。
任静夜阴阳怪气地骂了颜顷一通,把人骂得尴尬起来,他自己反而坦荡了。他大大咧咧地喝粥吃点心。他现在开始时不时呕吐了,可得吃饱肚子,不然发作起来胃里没东西,忒难受。
任静夜飞快地喂饱自己。他放下碗,拭嘴擦手后,起身看着颜顷道:“我问你,这个孩子是留着还是流了?先说好,不管是留是流我都没意见。但是我怕疼,不管是留是流,你都不能让我吃苦受疼。”
小贤王真是坦荡,直接给颜顷出了一道超级大难题。
颜顷烦恼地想道:且不说流,一碗药下去肯定疼得这位娇贵王爷一辈子恨死我。我肯定不选这个。就说留,五个半月后,依旧少不了任静夜疼一场。不管哪一个,都免不了叫他肚子上挨一刀,把那个胚子、婴儿取出来。
颜顷一阵唏嘘,不可避免地想起展昭当年怀着自己时的辛苦。四伯蒋平就跟他说过,他是黑妖狐(江湖绰号)智化,也就是那位醉酒被人打断腿的艾虎的师父,亲自操刀,剖开展昭的肚子,将他抱出来的。
“那份凶险,当真是从鬼门关上走一遭!我虽然不曾亲眼看到,光是听了过程都是头皮发麻,浑身发怵。”蒋平说着这段,都要止不住后怕。因此。蒋平虽然不知道当年智化抱出来的孩子,就是颜顷,依旧千万叮嘱颜顷要对展昭孝顺,不能做一星半点让展昭伤心的事。
颜顷不知道三师兄有没有告诉他的东家,男人要怎么样产子。但是以他对辛追月的了解,辛追月是极可能为了他这个师弟的利益,哄了赵明玉的。
但是这是不公平的。
不管辛追月有没有哄着赵明玉,颜顷都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将实情告诉任静夜,让他自己做选择。
颜顷告诉任静夜,不管是留着生,还是一碗药去了这个孩子,任静夜现在这个月份,都免不了肚子上来一刀。差别就是五个半月后创口大一些,现在拿掉孩子创口小得多。但是不管哪样,对任静夜而言都是十分的危险:“前者比后者更危险。”
任静夜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称赞”了颜顷一句:“你真实诚。”tat狗日的辛追月的确没告诉他这个。但是小贤王哪儿猜不到自己一个男人,要生下这个孩子,肚子上肯定要划一刀?
任静夜苦着脸说道:“我不要你选了。我怕死,我选把他生下来,多活一天是一天。从今以后,你要好好伺候我。你还要把接生你的稳婆给我请过来,‘她’有经验……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稳婆把这个孩子从我肚子里刨出来,说不定他能活呢?我的房子、珠宝、银钞一定要有人继承的,不然得还给朱员外这门亲戚。”
任静夜啰里啰嗦说了一堆,颜顷只能在旁边一句一句地应他。颜顷想着,接生自己的是黑妖狐智化,刚好智化的徒弟艾虎不日就要来开封府治疗腿病,自己刚刚好问问这位老前辈的落脚处。
颜顷对任静夜说道:“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任静夜嗯哼一声,心里想着我信你个鬼,你们府君观的就没个老实人,专会哄人。
任静夜心里不以为然,嘴上继续提要求:“我一个大男人,怀孕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要被人当怪物看的。你得替我保密。就是你爹你娘都不能说。”
颜顷不大同意:“现在可以瞒一瞒,以后你肚子大了,怎么办?别人总会看出来的。”
“大又能大到哪儿去?”任静夜低头,看了看肚子和腰身:“能有任员外的肚子大吗?”
颜顷一言难尽。他回忆了下人员外的形状,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他母亲展昭说过,怀着他的时候,肚子前面七个月都不怎么见大,到了临盆的那个月里,才吹皮囊一样鼓起来。
展昭曾向颜顷坦言,要不是这样,他这个母体可能真熬不过去怀孕的那番日子。为此,展昭还真心实意地夸了夸,颜顷没出生就很乖巧,体贴他这个母亲。
但是颜顷依旧不大相信,任静夜能瞒过自己一双父母两对利眼。
颜顷从任家出来,扭头就看到白玉堂正往他们家大门进去。白玉堂看到颜顷,立刻站定,挑了挑眉:“你一大早上,就到隔壁邻居家窜门?”什么猫腻儿藏着呢?
颜顷避而不答,反而问白玉堂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他以为白玉堂和展昭要好好腻一段时间呢。
白玉堂哪里听不出颜顷话里头的意思呢?白五爷白了儿子一眼:谁要在赵爵那老狗的儿子,隔壁房间里腻歪?
白玉堂说道:“我一早去见了你大伯和四伯。四哥叫我无论如何,要去包大人那里述职,结了二十二年前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