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来过盛大的宴席,也从未参与过富家贵女间的消遣游戏。
她不懂赏花、不会品茶、不知投壶、更不明双陆是何物。
她的祖辈,都是炙肤皲足、见识短浅的庄户人。
她们老实本分,永远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甚至到镇上采买都显得束手束脚、拘谨万分。
她……无法反驳。
钱程隐忍着怒气,站了起来,“大家都是共试的同窗,还望几位举人放客气些。”
“钱程?江陵人。”
万如萱扫了她腰间挂着的香囊,笑了笑。
“还有闲钱买仙客来的东西,却又读东林书院,想必你家祖上经商吧?”
钱程沉默。
“既已为商贾之女,赚着穷苦大众的钱,偏又想来下场,挤占寒门子弟的名额,你们家想财名双收,对着你真正的同窗,不觉得羞愧难当吗?”
钱程缓缓攥紧折扇,牙根狠狠咬紧。
这一句商贾之女。
她已经听过太多次。
……原来并不是考上举人就可以。
世家门阀、名门望族。
这些人多年来继承下来的祖荫、积累下来的声望地位越来越难以撼动。
跟她们这样出身的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鸿沟。
那是几辈人的努力都难以填平的差距。
一句商贾之女。
似乎就能轻而易举的抹去她的志向。
将她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一笔略过。
可有谁会在意呢?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既已吃穿不愁,又为何来抢那些真正出身寒门学子的出头机会。
她……无法争辩。
“嘭——”
茶杯撞到桌几上的声音尤为突兀。
万如萱几人看过去,发现声源处,坐着那个仍然背对着她们的人。
是今试解元,顾凉。
“顾凉,你一个正经的官家嫡女,何必要和这种贱民之辈同流合污?”
“你们方才所言,才是真的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