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时为了治病不得不变卖了所有值钱的物件,唯有这枚簪子,一直被他母亲视若珍宝,不舍得当掉。所以死后,宋昀便把它带在身边,时常擦拭。
如今,这把银簪被他交给自己,那般珍重的神色,好像捧着自己一颗滚烫真挚的心,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她手上。
恰好一阵清风吹过,吹得那满树的积雪如星子般从天而降,洋洋洒洒落了两人一头。
“你的头发好白。”祝怜踮起脚,拍了拍他额头上冰凉的雪花,笑道:“好像突然间我们一起白了头……”
宋昀一愣,一抹笑意慢慢自眼底绽开,灿若繁星。
……
翌日,临直琉璃园。
一夜的大雪方歇,昔日清净的琉璃园银装素裹。黄色的腊梅开得正盛,在雪中宛如细碎星子,送来阵阵幽香。
冬祭大典主敬火神,天子戒斋三日,当天沐浴焚香后,手持火种将圣火台点燃。后衅钟、奏礼乐、读祭文,由皇帝手持香火、面朝四方朝拜分管四季的神明,再将香火供奉于神座之下,便是祭祀之礼成。
此时已是巳时,午宴开始,百官按照官阶依次入座、奉酒。
与上次桂秋宴不同,这次祝怜虽也是祝府女眷,却因男女分桌,坐在了右侧席位。好在宋昀便在她对面,她冲他笑了笑,抚了抚头顶的发簪。
今日她特地戴了那支精巧淡雅的雪莲银簪,又为了与之相配难得穿了一身素白,虽洗去了几分艳丽,却是更显清贵袭人,将那一众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女眷轻易比了下去。
祝怜比了比口型:“好看吗?”
宋昀点点头,眼睛清亮,耳尖儿薄红。
北风寒凉,这次的赐酒温热,入口便感到一阵灼烧之感。祝怜依旧被呛得咳嗽几下,抬眸看到宋昀正看过来,便开始捏着手绢扮可怜。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名小宫女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过来,里面是她最爱的桂花清露。
“这是宋大人特地吩咐为您准备的热茶,请小姐慢用。”
一旁的祝夫人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衣着清凉的舞姬入场,靡靡丝竹之声响起。舞姬随着节奏挥着水袖,一名低着头的小宫女突然走到了苏明月旁边,趁倒茶之际飞速给她塞了一卷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苏明月却面露惊异,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祝怜,又看了眼在一众男眷中默默饮酒的柳怀业。
祝怜朝她看了过来,笑意盈盈。
苏明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祝怜,站在她这边。
祝怜唇边的笑意加深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