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儿……”
宿陌尘俯身,白衣倾了一地,机灵可爱的小徒儿如今气息奄奄地躺在穆亦笙的怀里,气若游丝;镜妖娆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最最触目惊心的便是胸前那一道纵贯肩腰的伤口,她身上的皮肤多有撕裂,像是生生被人扯去了一般,那道巨大的鞭痕可见施刑者用足了力气,皮开肉绽不说,鞭子被用力甩进肉里,将胸腔都快要割裂开来,深可见骨!
“仙尊……丫头都这样了……为何你不早些来?!”
穆亦笙哀痛,绝美的容颜流下晶莹的泪,丫头就在咫尺之间受人折磨,他却欲救不得;镜妖娆的血染了他一身,将雪白的袍子染得鲜红,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给镜妖娆取暖,这才吊着她一口气,将她体内的寒毒逼出了一些,让她不至被冻死。
“妖儿,醒醒。”
宿陌尘开口,似铃音入风,清冷的嗓音声声入耳,迷惘间,镜妖娆觉得有人在叫她,微微睁眼。
“师父……?”
她的眼皮子极重,勉力睁开却只见一条缝,镜妖娆想要叫出声来,动动嘴唇,却只有干干哑然。
师父的白衣依旧如她初见时的好看,莹莹如光,似是披洒了苍穹天光,她的眼神又开始模糊了,看不清师父的脸,却闻见青莲香气淡淡,萦绕在鼻息间,说不出的安心。
有风吹来将莲香散淡,穆亦笙的怀中,镜妖娆动了动,鼻息间的空荡让她微微皱起眉头,却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痛得直冒冷汗。
“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
穆亦笙泣道,声泪俱下,身为一个男人,他的哭相实在倾城,元宁也在不停流泪,被朗清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镜妖娆侧了侧头,似是表达对穆亦笙责备她的不满,又像是在寻找什么,微微仰起脖子。
唔……好痛……
她的脖颈上也满是鞭痕,一动便如蚁噬肉,镜妖娆贪婪想嗅那消失了的莲香,竭尽全力吸气,却发现心肺都是痛的。
池水的寒凉已经将她的五脏六腑都伤了,随着穆亦笙的灵力注入,镜妖娆身子上冰霜也消失了不少,只是随着身体的逐渐回温,她的伤口也开始不断冒出血水,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便迫了那鲜血谁前赴后继地涌出,自颈侧蜿蜒而下,狰狞可怖。
“妖儿,别动。”
宿陌尘抬手,飞速点了她周身的几个大穴,镜妖娆的心脉也被他施印保护起来,血顿时便止住了;宿陌尘将手按在她的心口,缓缓将寒气吸了出来,镜妖娆的身子又是暖了不少,脸色也从僵冻的青紫逐渐变为失血的苍白。
“师父……”
熟悉的气息又近到身侧,镜妖娆总算是安定下来,唇角都不禁舒展开来,穆亦笙这才看懂她在“说”什么,泪水止在脸侧;宿陌尘弯腰将镜妖娆抱起,穆亦笙的怀里空了,凉风吹过被血水浸染的衣袍,掀起一阵冷意。
“敬一,去灵机问你师叔把三味清心丹要来。”
“是。”
郁敬一应道,依旧干脆利落,方才宿陌尘给镜妖娆看伤时,他一直站在那里,眼底只有震惊,听见宿陌尘的话,郁敬一踏云便走,元宁和朗清伸手将穆亦笙拉了起来,他一直抱着镜妖娆坐在地上,腿都有些麻了。
“朗清,告诉你师父,我晚些时候便去找他。”
玄仙声音寒凉,像极了那浮生池水,宿陌尘抱着镜妖娆乘云而起,她的伤势有些控制不住了。
即便是封了血脉后,血水依旧顺着宿陌尘的手缓缓流下,镜妖娆的血滴落在他的衣袖间,他的里衣上,有一道暗黄色的痕迹。
细密的针脚,独独染了微黄,那是缝衣之人扎破了手,浣洗不掉留下的;衣料洁白,又有一滴血落了上去,白色衣袖间的一抹艳红,像极了千年一开的凤凰花。
……
“师父……这是什么树呀?”
“这是仙界的凤凰树,只长在青峦;一世,只开一次花。”
“一世只开一次啊……那是要多久呀……”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树,满脸欣喜。
“凤凰花开,花开树死。”
“若是这一世的花全开完了,这树便会进入下一世。”
仙人如画,眉宇间的光芒透过了尘世,白衣仙人的眼中似乎早已洞穿了生死。
……
“痛么?”
“若是痛了,便让我带你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