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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曲铭惊慌道:“别让这火过来了!”
他的声音尖锐,宛若烧开水的壶一般嗡鸣,宋曜灵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耳,将手指放在唇边,空气中猛地安静,只余下狂风骤起,树叶摩擦的哗哗声。
“嘘。”
青焰绕在它们周圈,虽不靠近但却也不远离,火舌泛着无情的光,比世界尽头的冰刺还要凉,灵魂战栗,毛孔全部竖起却也难以对抗心底的恐惧。
宋曜灵的手垂在溪边,她半蹲着身子也在高处,微微垂眸,眼神中的冰冷不亚于凤凰之火,“说。”
她只说了一个字,曲铭咽了口唾沫,终于明白了面前这女人不是善茬,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她实力很强,在路上他只注意到了宋曜灵眼中的疏离,却没看到她藏在面下的傲慢。
不过,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红润了些许,与他同行的男人好似只是个普通人,宋曜灵对他并无蛮横的专权压迫,或许,这女人还是能够讲理,亦或者说……
她应该很善良才是,不然之前怎么就放过了暗害她的郝南,这样想着他放下了心,甚至在嘴角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曲铭想要站起身,起码不处于低位,这样或许能够“平等”的交谈,但宋曜灵没反应,凤凰却并不允许,火舌猛地摄取,将其身子打了个照面,它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他身侧的郝南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关切了问了嘴:“你没事吧师父?”
方才的笃定和猜测全然是个笑话,它悔不当初,只想躺在地上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还想耍心思?住持,还是该叫你杀了自己徒弟取而代之的灯主呢?”
宋曜灵话一出,空气中弥漫着的土腥气更重了,方才的狂风聚集在头顶,月亮在其中若隐若现,曲铭冷笑一声,仿佛忘记了刚才的狼狈,他幽幽的坐起身子,有些狂妄,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打算强撑着,再进行一些对宋曜灵毫无意义的谈判。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道,却又好像只是随意的问一嘴,并不关系答案,郝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稚童的面色发青,却是头一回的,真正意义上有了人的表情,他震惊不已,以至于将手扯在曲铭的脖颈之上,衣领本就不结实,“撕拉”一声被扯得破碎。
“她……说的,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郝南字句吐得艰难,宛若牙牙学语的婴儿,他眼角不断地抽搐,却并未有人类一般的眼泪,怨灵不会流泪。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曲铭随意地提着后颈扔在青火中,郝南狼狈的摔在地上,火舌缠绕着他,却并无伤害,宋曜灵若有所思,将凤凰火收起。
没了束缚,曲铭的腿愈发没地方放了,他的脚险些要伸到宋曜灵那处,他嘴角挂着笑,无端的癫狂阴冷,宋曜灵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聚焦在他的眼睛上。
肆无忌惮,宋曜灵只能看出这样的情绪,她微微勾唇,起了一些兴趣,“现在你害怕吗?”
“害怕,我是一个胆小的人。”曲铭微笑道:“我真是敬佩贵宗的弟子,这么险的栈桥都敢走,更何况,这上头还有对灵魂的洗礼。”
“当真是,钻心的疼啊。”
宋曜灵抱着肩膀,不知道再想什么,沉默中曲铭先沉不住气,他僵硬地笑了一声,意图唤回宋曜灵面色愈发阴冷的回忆,宋曜灵回过神,淡声道:“其实也没人走。”
她手指微动,青火而出,却不是冲着他而来,青火从曲铭头顶擦过,阻止了成絮状的黑气,郝南静悄悄的化作灰影,这是怨灵最初的形态,他舍弃了人形,因为执念而充满怨念,隐有变红变黑的趋势。
宋曜灵神情一顿,阻止了它的变化,将它囚禁于青火之中。
凤凰青火挡在郝南身前,不让它动作,曲铭面对差点丧命之祸也并未回头,他知道自己有用,现在有人想杀了他就有人想要他活着,他嘴角又挂上了势在必得微笑,却实在的空虚,像是面具一般令人生厌。
“这桥只有我能走,其余人自有其余人的路。”宋曜灵捻了捻手指,又转向曲铭的脸,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秘密的吗?”
曲铭点点头,接话道:“因为什么?”
“因为……”宋曜灵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站起身,曲铭有几分犹豫,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只好磨磨蹭蹭的站起身。然后他发现,即使是站起来他也无法和宋曜灵平视。
“……”他将衣领扯正,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宋曜灵又问了他一次:“你还怕什么?”
“怕死,”曲铭笑容中有难以察觉的狡诈,“也怕活着。”他将手伸到宋曜灵身前,近乎要碰到她的脸,打了个响指,宋曜灵眼睛中却并无涟漪,平静得像是能溺死人的湖水。
曲铭笑容敛住,腹中打好的草稿竟然说不出口了,但是琉璃八宝灯出现在在他手中,虽然本就是自己想耍的小把戏,却因为语言上并未抢占先机而显得滑稽异常。
“放心。”宋曜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他就不用琢磨宋曜灵言语之间的意思了,骨头仿佛被全部敲碎一般的疼痛,明明未用灵力,却感到如山倒一般的大力将自己击飞。
这一拳是实打实冲着头来的,宋曜灵的胳膊抡圆地打上他的脸,快到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他就已经躺在了地上,比坐着时伏得更低,眼前被泥土弥漫,耳朵溢出鲜血,甚至还有不明显的透明液体。
他抬手擦了一下鼻子,显得呆愣。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没了知觉一样,他想起身却无果,费力地抬着头想看清面前人的神情,面前却空无一物,曲铭想要转头寻找,却被踩到泥中。
头上的脚并非用力钳制,或许只是想敲醒它的脑袋,让它摆正自己的位置,好让它知道它面前的这人究竟是谁。
“我不会让你死,”宋曜灵神情莫测,视线在郝南逐渐变得血红的身形上停留了一瞬,淡声道:“但是让你活着,我也不想。”
“你不能这么做……”曲铭惊恐道:“你需要琉璃灯,你要为他转魂,没有我你怎么能办到!”
“是吗?”宋曜灵抬起脚,让他暂时得以呼吸,可是被玩弄许久的曲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