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第四天,正在房间里自闭的王耀忽然接到凯特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参加今晚老柯克兰先生的寿宴。王耀一个骨碌爬起来,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在哪里,凯特报了时间地点后还很惊奇地反问他为什么亚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也许是他忘了?”王耀抱着电话也感到奇怪。不是亚瑟忘记了这件事,而是在他眼中,这件事远没有王耀现在反常的状态重要,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但他可以一直等下去。所以当他看到王耀卧室的房门冷不丁打开,眼中既是欣喜又是疑惑,虽然还不到饭点,但他快步走上前问他是不是饿了。王耀摇了摇头,迟疑地问:“今晚是不是你父亲的生日?”亚瑟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不好意思我,我这两天都过糊涂了,你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啊?要是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去买吧。”听到这番话,亚瑟一时欣喜得都要落泪,“好,好,我们现在去买,一会儿我们去西区吃最好的法餐,你先换衣服,我去开车。”坐在熟悉的副驾驶的位置上,王耀总算找回了一些人气,望着窗外的景色,生锈的脑子也终于开始转动了。“对不起亚蒂,我这两天让你担心了。”“没事。我能理解你。”亚瑟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好像只要他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自己过去几天吃的苦都已经不算什么——哪怕那双黑眼睛里仍然有疏离和谨慎,但这已经是个很好的预兆了,不是吗?遵照英国不成文的法律,王耀在亚瑟的陪同下,在花店里买了一篮素雅的鲜花,又在西装店里买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然后去了整个伦敦最高档的餐厅,吃了一顿法餐。用餐的过程中,王耀还讲了那个老掉牙的笑话:世界十大餐厅伦敦占俩,但做的都是法餐。上流了一把之后,亚瑟又带他去咖啡店吃了点下午茶,一直到傍晚才驱车朝老柯克兰家出发。但这注定是另一个非比寻常的夜晚。因为在今天的晚宴上,柯克兰一家竟然奇迹般的齐聚一堂,为老柯克兰贺寿,甚至连老柯克兰本人在看见三个儿子两个儿媳整装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花眼又严重了。这其中最令他感到震惊的,还是自己那个放浪形骸的小儿子的出现。要知道他向来是个反骨,平时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没想到突然出现在生日宴会上,老爷子顿时乐得合上不嘴。——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小儿子出现的真正目的,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了。今晚参加老柯克兰先生生日宴会的,除了他的家人之外,还有不少公司高层和生意伙伴,冷清多时的大别墅终于多了几分人气,到处张灯结彩,还放了十几炮烟花,庭院上空飘荡着上世纪的法国香颂和美国爵士。在见到阿尔弗雷德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王耀一颗悬着的心又向上提了几分,一方面是担忧他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另一方面却也担心他过分炙热的眼神会被家里其他人看见。矛盾的感情在他的肚子里搅成一团,令他一时感到呼吸不畅。但好在阿尔弗雷德还是像一如以往,像个陌生人那样从他身边路过。“耀,我刚问了管家,今晚准备了鱼子酱和红葡萄干果冻,你上次不是特别喜欢鱼子酱吗?还有果冻也非常好吃,我小时候最爱它了。”从楼下仆人间回来的亚瑟,高兴地与他分享自己刚得知的消息——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兴奋。然而比起食欲,王耀现在的一颗心已经被紧张所填满了。他小心翼翼地低头问在他家吃饭有没有要讲的规矩,但亚瑟只是安慰他说除了要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仆人上餐之外,没有别的规矩。等到了餐桌上,老柯克兰和他的夫人坐在主位,他们坐在主位的左侧,而斯科特、凯特和阿尔弗雷德则坐在他们对面。虽然老柯克兰要求自己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但阿尔弗雷德却执意要坐靠着凯特坐,于是王耀不得不一抬头就撞见他的身影。“爸爸,你最近还喝很多酒吗?”席间,亚瑟挑了一个话头。“嗯,想喝就喝了。”老柯克兰咳嗽了一声,原本酱红色的脸又通红了几分。“那你要记得让仆人把天台的门关紧。”这时坐在王耀身边的客人跟着附和了一句:“对啊,你这个喝酒没个节制的老东西,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喝完酒爬到天台上坠楼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一天天都盼着我那一天呢是不是?我这个钢铁打的身板,再跳一回也摔不断,你们还是盼着玛利亚能怀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