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颖航是起的早的,今日下楼,人影晃动,他还以为是进了贼!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起床的时候遇到俞越正宽衣解带了,每次都会被吓到。有一说一,他实在是没法习惯有个作息和他们完全颠倒的“特务”住在二楼小客厅处。
有一次他刚下楼就见到俞越擦拭着他的蝴蝶刀,小桌上放着枪和弹匣,瞬间就呆在了原地,真不敢靠近,就他和俞越来说,真算不得熟。反倒是俞越,已经说开了也不避讳顾颖航看到这些凶器了。
这会儿,俞越刚从聂夏鸾房间出来,正直勾勾地盯着顾颖航。
“怎……怎么了?”顾颖航小心翼翼地问。
“夏鸾呢?孩子呢?”俞越阴沉着脸,往日他将钥匙放回聂夏鸾房间,聂夏鸾都睡得正香,两个孩子也是,可今日婴儿床里没有孩子,聂夏鸾也不在,床上的被子也凌乱得没有打整过,他脑子里已经把最坏的可能想到了,但他是真的慌了。
“噢,阿喜夜里发烧,试了物理降温,喂了点药都不降反升,她就带着孩子出去看医生了,星衍和季代云睡一块呢。”顾颖航说。
“看医生?这里离大医院那么远,她半夜带着孩子到哪去看医生?”俞越问。
顾颖航看出了俞越的焦急,指向后院的方向说:“后面老巷子尽头左拐有个小诊所,是个女医生开的,还是个华人,人很好,之前孩子病了都是在那看的。对了,聂夏鸾生孩子的时候,那个女医生就陪同在医院照顾她,出院后还常来家里,月子餐都是她教季代云做的。”
这么一说,俞越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却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华人互相帮助总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什么样的医生那么好,照顾到这种程度?
“放心吧,老熟人了,不会有事的。”顾颖航安慰道,“你歇会吧,我先去做早餐。”
顾颖航刚进厨房就听到了俞越出门的声音。
那是个不大的诊所,门面看起来倒像是个咖啡屋,木板垫起的小前院放了张咖啡桌,搭了罗马伞作为遮阳棚,一米多高的围墙上爬满了蔷薇藤蔓。诊所里的等待椅是木质长凳,空间不大不小,输液床用屏风做了隔间。
聂夏鸾搂守着着聂喜初趴在靠窗的一张床边,她一手杵着头,许是时间太久手臂麻了,脑袋点了几次,把自己给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探了探女儿的额头,又拿起床头小桌上的测温计给她测了测,体温正常,她才舒了口气。
“你醒了?方才我刚测过,她现在不哭不闹睡这么香,已经好了不少了。”温暖的女声传来,医生很年轻,半长的乌黑头发挽在脑后用抓夹随意的夹着,面容姣好。她走到床边,给满脸写着疲倦的聂夏鸾递了一杯牛奶,温声说:“睡一会再回去吧。”
聂夏鸾接过牛奶看了看时间,再看看外面已经快亮的天,有些着急地说:“代云他们肯定去上课了,星儿……”
“你就安心休息吧。”医生按住聂夏鸾,随手将窗帘拉上,“早些时候代云就来了电话,她今天请假了,她会照看星儿的,休息好了再回去。”
听到聂星衍有人照看,聂夏鸾才稍稍缓下了情绪,躺到了床上,医生将聂喜初小心抱起放倒刚推过来的婴儿床上,为她掖好被角,再推到聂夏鸾床边,锁死了推动滑轮,做完这一切,才安心离去。
年轻知性的女医生打开诊所大门,天灰蒙蒙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望着无人的街沉思了片刻,转身回屋。咖啡机磨着咖啡豆,香醇的黑咖啡冒着热气流到杯子里,她双手端起杯子成捂手状,走出大门,正欲在咖啡桌边坐下,却停住了动作。
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形已经进了小院,双臂抱胸立在那里,显然他在那里站了有一会了。
“您不舒服吗?”医生礼貌地问道,她不确定来人是否是来看病的,毕竟看样子不像是不舒服,着装也很奇怪,内搭、裤子、靴子、风衣都是黑色,他甚至戴了黑色的棒球帽还把风衣的兜帽也戴在外面,黑色的口罩,医生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
“能给我杯咖啡吗?”俞越问。说实话,他很困。
原本他在聂夏鸾躺的病床旁的窗外,见她安然也便放下了心,本该回去的,让他转而从正门拜访的,正是这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