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回到百里府,众人为让百里皓然吃下虫子,几乎折腾了整整一百里,最后还是皇甫俊休用老办法将其打晕,方才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三日之后,楼兰王欲带库布哲儿回楼兰国,靳云轻为其践行,特在郁春院摆下宴席,碍于楼兰王的威望,百里漠北亦有参加,不过整个宴席下来,百里漠北与靳云轻几乎没有任何语言或是眼神交流。
在楼兰王离开莽原的第二日,百里漠北亦决定离开,幸而有皇甫俊休偷偷报信,靳云轻方才来得及将自己赶制的五套长袍和七套冬衣辗转交到百里漠信手里。
莽原的硝烟终于弥散,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限亦只剩下不到九天。这些日子,百里玉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账本,十几日下来,倒也让他研究出些门路,以致于靳云轻现在的算盘都不如百里君清打的快。
“这么多零。。。。。。这是多少钱啊,大百里国库也不过如此啊!”百里玉看着算盘上的数字,只觉眼晕。
“钱多不好吗?”靳云轻端着茶杯,检查着百里玉递过来的账簿,虽然与‘千陌号’的对垒损失惨重,幸而之后有楼兰王出手相助,之前的亏损也算补齐了,看来是时候让奔雷到西域提马了。
“可这也太多了,若是本王有这么多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百里玉将最后合计的数字写到归账上。
“如果王爷真有这么多钱,筱萝可以毫不吝啬的为你演示怎么花。”靳云轻闻声挑眉,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就在这时,奔雷忽然自门外跑了进来,手中握着字笺,一脸肃然。
“主人,皇城出事了!”奔雷犹豫片刻,方才将手中的字笺送到靳云轻手里。
当看清字笺上的内容时,靳云轻只觉心脏骤停,浑身血液凝固,眼泪如迸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出,身体抖如落叶,心,痛如针扎。
“发生什么事了?”见靳云轻泪如泉涌,百里玉登时起身,直直走了过去。只见字笺上‘刘醒被杀’四个字分外清晰!
“回皇城!”靳云轻想也不想的攥紧字笺,哽咽的声音中透着蚀骨的寒意,就在靳云轻欲迈步离开时,忽觉眼前陡黑,终是陷入一片黑暗。
当靳云轻醒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在返回百里宫的途中了。
“娘娘!您醒了!”冀州行馆,汀月抹了泪,急急跑到床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本宫是在做梦吗?汀月,刘醒呢?你叫他过来,本宫有事吩咐。”靳云轻茫然起身,纤长的眸呼扇的眨着,期待着看向汀月。
“娘娘。。。。。。刘醒他。。。。。。他。。。。。。呜呜。。。。。。”汀月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双手不停抹着肿成桃核的眼睛,哭的花枝乱颤。
“是真的。。。。。。本宫好糊涂!本宫怎么会留刘醒一个人在皇城!那里根本就是地狱!刘醒。。。。。。对不起,对不起啊”靳云轻泪水横溢,双手拼命砸在自己头上,声音颤抖不止。
“娘娘!您别这样,刘醒不想看到您这样。。。。。。这不是您的错啊!”汀月慌忙拉住靳云轻的手,悲戚劝阻。
就在这时,百里玉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汀月见是百里玉,随即抹着眼泪退了下去。
“筱萝,先把药喝了。”看着靳云轻悲痛欲绝的表情,百里玉的心似被人狠揪着疼。他想劝慰,却不知如何开口,百里玉很清百里刘醒在靳云轻心里的位置。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大意,刘醒根本不会死!是我害了刘醒,我还答应过他,一定会护他周全的,可是。。。。。。可是。。。。。。”靳云轻不停的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锦被上,浸湿大片。
“筱萝,这不怪你!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本王已经让殷雪先行回宫了,不管是谁害了刘醒,他都该付出代价!你要振作,刘醒的仇还等着你去报,所以你不能倒下!”百里玉双手抚着靳云轻的雪肩,似要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是啊。。。。。。报仇。。。。。。我还有仇要报。。。。。。。把药给我!”悲戚的容颜仿佛千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靳云轻绝望的目光渐渐凛冽,似利刃般穿透一切。百里玉心疼此刻的靳云轻,他恍然发现靳云轻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重担,那些包袱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忽然想为靳云轻将那些包袱扛下来,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让他的心好受些。
“皇宫里有谁敢对刘醒下手?淳贵人?不可能,她没那个胆子!季嫔?也不该,她虽嫉妒本宫,可还没到铤而走险的地步,周美人。。。。。。”靳云轻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凌厉的眸紧盯着榻上的锦被,又似透过锦被看的更远。
“筱萝,你别这样,殷雪已经回皇城打探了,只要等殷雪回来,我们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介时再想对策也不迟啊。”百里玉从没有一刻这样心疼靳云轻,看着靳云轻秀眉蹙在一起,绞尽脑汁的冥想,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这样坐着。
“难道是百里连城?他发现我是装傻,所以才会迁怒刘醒?”靳云轻猛然抬眸,双手倏的抓住百里玉,眼底尽是慌乱。
“不会!你先别乱想,一切等殷雪回来。。。。。。”
“不行,不能不想!只要停下来,我脑子里就全都是刘醒,他为了我,甘愿入宫!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不是百里连城,那会是谁?桓采儿?不可能,她没有理由啊。。。。。。呃。。。。。。”看着靳云轻几欲崩溃,百里玉终是忍不住出手击在靳云轻的后颈。
“筱萝,对不起,可除了这样,百里玉真的没办法阻止你思考,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百里玉都会在你身边,你的仇就是百里玉的仇,无论是刘醒,还是表姐。。。。。。”百里玉将靳云轻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眸滚动着浓烈的黑。
五日之后,当殷雪出现在平阳行馆时,正在榻上发呆的靳云轻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下来抓住殷雪。
“是谁?”冰蛰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自知刘醒被害之后,靳云轻便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现下已憔悴不堪。
“回主人,是一个叫婴鹂的女人,属下回到百里宫后,发现这个女人竟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任何地方,纵是关雎宫和龙干宫,她都可以旁若无人的进出。当时。。。。。。当时是因为刘醒阻止那个女人翻查娘娘的内室,被她。。。。。。一剑刺死。”殷雪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底闪过一抹晶莹。
心,那么痛,仿佛是被抛进荆棘丛中,那一根根的芒刺狠扎进去,伤的她体无完肤,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靳云轻还是禁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迷蒙了视线。
“主人!”殷雪收敛起眼中的悲伤,急急扶起靳云轻回到榻上,心疼不已。
“婴鹂是谁?”低戈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冰寒,靳云轻狠狠攥着锦被,利目如锥。
“回主人,殷雪有拜托族人去查,也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可皆无所获,这个女人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殷雪面色凝重,她是做隐卫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