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珠衣胸口那股怪异的闷痛感更严重了,她脑子有些乱哄哄,张口想问些什么,却觉得自己问什么都不对。
无论他动机为何,事实便是他为了护她,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
她再铁石心肠、没心没肺,这一刻心底还是极不好受的。
&ldo;唉。&rdo;她暗暗叹了口气,默默走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于他微诧的惊异目光中,略抖的小手解开了系在颈项间的狼皮大氅衣带结,将大氅拢盖住两人,嘴上还是说得生硬,&ldo;这大氅虽然盖不了两人,可您腿长,我腿短,侯爷就将就将就吧,不冻死人就行了。&rdo;
完颜猛先是感觉到一个温暖柔软的小身子靠近自己,心脏狂跳的刹那,随之而来的是带着她体温与幽香的狼皮大氅包裹住了他……的胸膛以下,完颜猛屏住呼吸,只觉耳际嗡噏然,血液在体内疯狂地窜奔着,青白的俊脸浮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肯定是真病了,要不怎么小儿仅仅挨着自己身边坐下来,他就有呼吸困难头晕眼花心跳如擂鼓口干舌燥的冲动?
如果不是因为头昏脑热病傻了,这叫十五岁就开荤,并多年来&ldo;身经百战&rdo;的完颜侯爷&ldo;情何以堪&rdo;啊?
风珠衣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心一阵阵发慌,双颊不争气的涌起了小小的酡红,想也不想便用手紧紧捣住他的双眼,低喝道&ldo;看啥?闭眼,休息,不准胡思乱想!&rdo;
&ldo;……爷偏要胡思乱想。&rdo;他的嗓音沙哑而诱人。
她的手微颠,却感觉到了柔软掌心下异常的烫意,心一咯登‐‐糟,发热了,难怪人都开始胡涂了。
‐‐喂喂喂,侯爷大人啊,您现下这弱柳扶风娇无力的画风不对吧?
此刻,京郊野外雷雨山洞中的大侯爷与小戏子正水深火热,京城内鸣玉坊&ldo;绮流年&rdo;里更是鸡飞狗跳……
&ldo;汝定国侯府欺人太甚!&rdo;风霞光清俊眉眼泪光涟涟,激动难忍,修长玉指指着安管家的鼻头,几乎失态地戳将上去,&ldo;快将我妹妹还来!&rdo;
&ldo;霞光班主,您冷静点,这个中定有误会……&rdo;安管家强自定神,语气深沉平静,努力不让目光随着那只修长漂亮如皓玉的指尖打转‐‐天老爷,老奴明明从无龙阳之好啊,可眼珠子收不回来是为哪般啊啊啊?!
&ldo;没有误会!&rdo;风霞光一想到自家妹妹被定国侯爷强掳而去,至今下落不明,已经过了整整四个时辰,若非律法规定的失踪辰数还未到,他早已去报衙门帮忙寻人了。&ldo;纵然侯爷位高权重,也不能求亲不成就非法掳人,这与强盗何异?难道侯爷就不怕王法昭昭吗?&rdo;
&ldo;咳。&rdo;安管家看着这素来清风明月般温雅男子盛怒失态的模样,心里真是跟吞了十斤八斤黄连一样,有苦难言啊。&ldo;霞光班主息怒,我家侯爷待令妹确实一片真心‐‐&rdo;
&ldo;我妹妹不做妾!&rdo;风霞光清眸冷冽,拳头紧握,满身怒意并同凄怆,越发令人观之心颤。
&ldo;是贵妾……&rdo;安管家陪笑脸。
&ldo;是正妻都不稀罕!&rdo;风霞光回答得铿锵有力。
真不愧是亲兄妹,都想到一处儿去了。
安管家都快哭了‐‐侯爷呀,主子喂,您到底把人家小姑子叼到哪儿去了,要下口还是要松口,您也得回来招呼一句,再不奴们都要顶不住了啊!
&ldo;安管家,&rdo;风霞光见他没有回答,只是苦笑,心下一惊,眸子倏然红了。
&ldo;我一而再,再而三由得权贵践踏到头上来,几度忍气吞声,便是自知身分低微,不敢相抗,然妹妹却是我毕生至亲,无论是谁想辱及舍妹,都得从我风霞光尸体上踩过去!&rdo;
&ldo;霞光班主此言偏颇了,侯爷若非对班主和珠衣大家格外敬重青睐,也不会因心生爱慕而欲破格求之纳为贵妾。&rdo;安管家心肝儿颤抖,可此事牵扯严重,还是拿出了侯爷府管家的端正傲然气势来。&ldo;您当知道,以侯爷的身分,就是寻常一二三品的官家千金也能轻易纳得,此番若非对珠衣大家情深意重,又怎会特意许下贵妾一位?&rdo;
风霞光胸口浊气陡生,可却只能呛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因为他心知,安管家字字句句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堂堂侯爷看上了个戏子,不说郑而重之许以迎纳之礼了,就是随随便便一顶小轿就把人抬进侯府后门,都已经是给他们&ldo;绮流年&rdo;面子了。
这就是贵族和庶民之间永恒不可跨越的身分鸿沟,贵人只要轻轻一根手指头,就足以辗死他们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