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睿青十分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番,暴脾气的段广德当场便一脚踹了过去,段睿青往后退了一步勉强避开了,但是小腿还是被那一脚带了一下。段瑶娴见势不好,立刻上前将父亲拉住,一边给段睿青使眼色,一边劝道:&ldo;爸你先别气,睿青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乱来?&rdo;
&ldo;他不乱来?&rdo;段广德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瞪着她吼道,&ldo;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跑回来种什么地,他以为地是那么好种的吗?!不知死活的兔仔子!&rdo;
段瑶娴最听不惯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那股子羡富的劲,总把城里当成金窝银窝看,总以为就算在城里给人扫地都有面子,在乡下种地就是下贱。种地怎么了,种地那是老祖宗留下的活命本事。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了两句,&ldo;那是你自己死种了一辈子地不知变通。&rdo;
&ldo;叽叽咕咕在说些什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侄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瞎掺合!&rdo;
段瑶娴被他吼得有些不耐烦,赌气的一句话也跟着顶了回去,&ldo;睿青不懂事,我看不懂事的根本就是你和三哥,为了一件小事吵这么多年。&rdo;
&ldo;你、你胡说八道什么!!&rdo;段瑶娴的话明显触到了段广德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逆鳞,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ldo;我看你活够了,老子白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个白眼狼,给老子滚出去!!!&rdo;
&ldo;啊……&rdo;段瑶娴毫没准备被他打了个正着,头偏到一遍,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
段睿青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之间,焦急地询问道:&ldo;小姑,你有没有受伤?&rdo;
段瑶娴勉强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段睿青站在两人之间,看看自己的爷爷又看了一眼小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段广德哼了一声,转身径直进了里屋,根本没理会两人。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一站沉默站着的段瑶娴突然转身跑出了家门。
段睿青见小姑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有点被吓到了,转身给爷爷说了一声,也出了门跟着追了上去。
段瑶娴不是不知道父亲说那句话的意思,她很清楚对于自己二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的事,让自己那死要面子的父亲在村里很没脸,可有些事哪里是她能改变的。
因为结婚这件事,她心里多少也是有点着急的,她可以等,可是有些人没办法等。
父亲急着把她嫁个好门户,好让他脸上更有面子,可她不愿意,不愿就这样跟着一个&ldo;脸面&rdo;过一辈子,什么事她都可以依着父亲的安排,可唯有结婚这事就是不行。
段睿青跑出来找到小姑的时候,见她正坐在屋后的山坎上,那里视野开阔,能看见山下的马路、小河,甚至是大山之外。
她正靠着一个全是枯草的土坎,眼睛望着山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ldo;小姑。&rdo;段睿青叫了她一声,跟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段睿青叫了那一声后,两人便没再说话了。
初冬季节,入眼能见到的都是暴露在外的黄土地,荒坡重叠,一片枯黄萧瑟,就连迎面吹来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刺骨的寒气。
&ldo;睿青。&rdo;两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段瑶娴突然开口。
&ldo;嗯?&rdo;段睿青眨了眨眼,应了一声。
段瑶娴犹豫了一下,对段睿青说道:&ldo;杨辉让我跟他走。&rdo;
&ot;那你……&ot;
&ldo;我拒绝了,&rdo;段瑶娴转头朝他微微一笑,&ldo;爸爸毕竟年纪大了,你也知道,大哥二哥家的嫂子都是厉害人,就你妈妈脾气最好,可你爸又和你爷爷和不来,真正能照顾他的就剩下我了,我怎么敢随便走。&rdo;
那个年代,农村的青年人才刚刚开始向城市蔓延。繁华的城市,对他们来说是一条出路,也是改变命运的一个转折,但更多的人则是因为对外面的世界感到陌生,而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
段睿青敛下眼,想了一会儿才:&ldo;小姑,你别走了,让杨哥也别走。&rdo;
&ldo;我当然不走,可我没办法阻止杨辉,我总不能拖着他跟我一直耗着吧?&rdo;段瑶娴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ldo;你们留下来,我们合作吧。&rdo;段睿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说道。
&ldo;合作?&rdo;段瑶娴疑惑地看着他。
&ldo;嗯,&rdo;段睿青微笑着朝她点点头,&ldo;小姑,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现在买菜卖菜,都只是初期的小打小闹,我真正想做的是茶叶生意,我记得你每年春天都会上山采茶,也进城里去卖过吧?价格应该不错?&rdo;
段瑶娴吃惊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赞同道:&ldo;你说得到没错,每年卖茶叶到是能卖不少一笔钱,可我们家也没有专门的茶叶地,那些茶树都是种在田边土坎上的,数目不多,能卖的也不多。&rdo;
&ldo;嗯,我们家乡的茶叶其实很有名,现在都有十多块一斤了吧?我敢保证,十年之后,每年采摘得最好的那一批价格起码能翻到五六十块一斤,甚至更多。&rdo;段睿青既想自家小姑相信自己的话,又不敢跟说得太明白,引起她的怀疑,只好将价格压掉很多,其实二十年后,他们家乡的茶叶早已经被人发展出自己的品牌,有时候甚至能卖上八九十块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