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看着宋时清难受的样子,陡然间明白了点什么。——那东西,就是要让宋时清恢复记忆。或者说它确实想要和宋时清缔结阴缘,在世间万物所遵循的“道”上,困住宋时清。但同时,它也想借此,让宋时清的躯体一点一点接受鬼气,修养生魂,想起曾经的一切。这才是它这么急切,要让宋时清收养鬼胎的最终目的。可是为什么?难道它和时清之前的记忆很美好?要是自己,不仅不会让时清想起那些阴冷惊惧的可怖回忆,还会更改他现在的记忆。直接让时清以为自己是他老公……谢司珩平心静气。一方或者双方,在缔结婚姻时处于被胁迫或者被欺诈的状态,婚姻自始无效。宋时清白着脸,全然没有注意到谢司珩的不对劲,“我总觉得后面应该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不是出去的路。”如果是平时,谁都不会将这种感觉当一回事,但现在,谢司珩相信宋时清的判断。“那我们去厨房找火,点引路香?”“好。”宋时清低声,拦着谢司珩朝回走。冷不防身后谢司珩噗嗤一笑,宋时清茫然。“你现在跟拉着老师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谢司珩抬起手,让宋时清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十指。四下安安静静,没有恶鬼的影子,宋时清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看着自己明显比谢司珩细弱了一圈的手指,突然就有点脸红。宋时清别过脸,看天看地就是不往谢司珩那里看。谢司珩:……“你别,哎、”他笑着把宋时清往厨房所在的方向带,心里毛茸茸的一片,某种冲动酝酿着钻了出来,摇摇摆摆。谢司珩没忍住,几秒后直接问了出来,“刚才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感动?”他本以为宋时清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宋时清沉默了一会,小小地“嗯”了一声。谢司珩挑眉。宋时清默默尴尬了一小会。最初的那股被吓到连理智都被碾压至粉碎的劲过去有,宋时清逐渐恢复了心神。他本来就是那种性子比较稳比较清的,要不是之前经历的一切完全超出了理解和准备的范围,他根本不会被吓成那样。现在冷静下来,想起谢司珩这几天为自己做的一切,宋时清很难形容自己心底升起的情绪。“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我还以为得自己找出路。”宋时清没回头,脚步的方向一直是厨房的门。谢司珩若有所思,他斟酌了会,赶在宋时清走到厨房前时开了口,“有感动到打算当我男朋友——”宋时清顿了下。很轻微的一个动作,但谢司珩也随即停住了话头。——前面,宋时清后颈上的痕迹鲜明地印在谢司珩的瞳仁里。……是,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谢司珩,怎么可能会在宋时清被某些东西……过以后,提出要他答应自己告白的请求?他是畜生吗?他明明只会在宋时清装若无其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维护往常的和平。宋时清不想提,他也就装作不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丝毫不觉得宋时清带着一身仿若被凌虐过的痕迹,来接受他的表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仿佛这种过分恶劣的行径,他早就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宋时清在紧张。在茫然……也许还有些畏惧。他不知道谢司珩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来。气氛陡然尴尬起来。谢司珩咳了一声,“对不起。”宋时清没吭声。他盯着面前的厨房门,朱红色掉漆的木门锁扣处挂着半截断掉的门栓。宋时清就捏着那门栓,无意识地用了点力。“……我……”谢司珩讪讪看着他。“我身上很疼,很不舒服。”谢司珩:……不是。不是,宋时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知道自己在抱怨,他被另一个东西施加在他身上,过度的情|事弄得很不舒服吗?谢司珩终究还是谢司珩,耳廓通红一片。但很明显宋时清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他接着低声,“谢司珩,我现在没办法好好考虑你的……”“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其实,我、算了。”谢司珩泄气,但回过头来想想,又好笑又好气,用力闭了闭眼睛。……他在缓缓地变成一个怪物,而宋时清什么都不知道。宋时清把“谢司珩”这个人放在了和家人一般的地位上,所以谢司珩在他这里是有特权的。他的冒犯,他的恶劣,宋时清都会给予最大的宽容,并试图去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