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霍笙本来也是要杀谢骏的,只是叫吕彻给抢了先,但自己动手跟别人动手之后栽在自己头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霍笙没有反对,他看向萧豫道:&ldo;若我所料不错,此事一旦抖出去,那二人必有一番争斗。&rdo;目光微微闪动,&ldo;也是,吕彻那样的人,怎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rdo;
萧豫道:&ldo;吕氏内斗,正是咱们坐收渔利的好机会。&rdo;有心观望,一时又有些忧虑,&ldo;只是不知这风浪一旦掀起来,到时又要吞噬掉多少人的性命。&rdo;
而这一切,都只是源于吕后年高,愈发要提拔扶植自己的娘家人,保证吕氏一门荣宠不衰。这样的妇人之识、裙带之风,就连贵为帝国统治者的吕后也无法免俗。
霍笙未再多说,自进了屋子。
里面已掌了灯,阿练正坐在案后看书。烛光洒在她身上,将那张莹白的小脸涂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她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向他,眼波温软而澄透,清泉一样的,那般的纯净和美好。
霍笙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吕彻,他竟真的敢肖想她。
他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却并未靠得太近。昨日是一时兴起才会骗她与自己有了婚约,但是小姑娘不是傻子,显然不怎么相信。霍笙也干不出趁火打劫的事来,他只想好好照顾阿练,无论她将来是否恢复记忆。
阿练自从醒过来,见身边伺候自己的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早上的时候大长公主也来看过她一次,她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确实是被封为翁主了。而且今天照镜子的时候,她也发现自己的身形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可见霍笙应该没有骗她。只是她对自己突然多了一个未婚夫这件事还是有些疑虑。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少时,不知道该如何跟霍笙相处,只好当成年长她几岁的兄长,见他过来,将书卷放下,问道:&ldo;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代国啊?&rdo;她有些思念父亲了。
霍笙道:&ldo;你已受封,无诏不能离京的,等有机会太后召代王入京的时候,可传信请父亲来长安。&rdo;
他又安慰她几句。
阿练看着霍笙那张与父亲有些相似的脸,心中的思念之情稍减,又生出些亲切感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想对她好的。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霍笙正要吩咐人传晚膳,阿练却突然蹙紧了眉头,两只手按在小腹上,难受得弯下腰去。起初只是一抽一抽的疼,到现在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了。
&ldo;怎么了?&rdo;霍笙一下子急了,揽住她的肩。阿练的小腹一阵坠痛,跪坐的姿势令她更加难受,整个人没有着力点,软软地倒在霍笙的怀里。接着就被抱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
霍笙以为她是旧伤复发,弯腰把阿练放在榻上,立即就让人去请疾医。
阿练在榻上也还是难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一会儿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抽搭搭的,叫着&ldo;好疼&rdo;。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她隐约知道自己怎么了,却还是没有记忆,也说不上来。
霍笙心疼得要死,俯低了身子去替她擦眼泪,一声声地哄她。小女郎低低的哭泣声就像是刀子割在他的心上似的,霍笙恨不得疼的人是他。
不一会儿疾医就过来了,替阿练检查了一番,而后看着霍侯一脸心疼的样子,神情有些微妙。
&ldo;回侯爷,翁主无事,只是近来有些体虚,下官稍后开个方子,翁主吃上几副就好了。&rdo;
而后那疾医又解释一番,霍笙才明白这腹痛不是什么大的症候,许多女子都有。
几个年纪大些的婢女见状,忙进来替阿练换衣,顺便连衾被等物也换了。霍笙回避,等她们忙活完了再去看阿练的时候,小女郎仍是蜷缩在榻上,眼睛闭着,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侍女将炖好的红枣乌鸡汤送过来,霍笙唤阿练:&ldo;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rdo;
阿练连忙摇头,她难受得有些反胃,闻到汤汁的味道,几乎要吐出来,苦着脸道:&ldo;不要,快端出去……&rdo;
侍女也出去了,霍笙坐在榻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凉的,冒着冷汗,小脸也发白。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阿练情不自禁地用脸颊蹭了蹭,无意识伸手抓住,牵引他伸到被子里,按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声音虚弱地道:&ldo;这里疼。&rdo;
霍笙揉按两下,轻声道:&ldo;这样呢?还疼不疼?&rdo;
小姑娘仍旧哼哼唧唧的,显然还是难受。她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如同怀抱着一只温度适宜的暖炉,只是隔着一层衣物,令她不甚满意。索性掀开中衣的一角,让那暖炉一样的大手直接抚在她光洁的肌肤上。
霍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把手抽出来。
阿练小腹处的疼痛刚刚减轻一些,骤然失了热源,委屈地睁开眼睛,眸子里泪水未干,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唤道:&ldo;哥哥……&rdo;
这个称呼太过熟悉,仿佛就刻在她的脑海里似的,自然而然地就叫出口了。
霍笙本来想问她是不是记起来了,然而对上她茫然的目光,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见她又抓着自己的手向被子里探去,霍笙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向她道:&ldo;往后不能这样在别人面前掀开衣裳,知道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