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她也觉得自己解脱了。
江玄离却突然慌了神。他仿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他全身颤抖着跪下,将苏灵南越发冰凉的躯体紧紧搂在怀中。
他连忙用手捂住她不停出血的眼睛、耳朵,看起来崩溃至极。
他的演技,可真好。她在心里轻蔑道。
&ldo;阿南,阿南‐‐&rdo;他不停唤着她,看起来十分伤心难过。
恍惚之间,她以为自己又看到她的师父。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若不是见过他薄情寡义的模样,她定会被他精湛的演技欺骗了。
她原本只是恨,见他哭成那样,恨中更加了几分厌恶。
她很想推开他,让自己离他远点,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江玄离,我终于不欠你什么了。
可若有下辈子,你欠我的,我统统都要你还回来。
苏灵南醒来的时候,她再一次回到了清风观。
清风观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清风观,江玄离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殊夜道长。
&ldo;小师妹!小师妹!你该起床扫叶子了!不然你又要被师父骂了!&rdo;三师兄谢满川的声音从窗牖外传入,他用指骨敲打着木头,卖力提醒道。
&ldo;小师妹,你别睡了!你怎么那么让人着急啊!&rdo;
苏灵南猛地惊醒。她环视了熟悉的四周,起身将松松垮垮的道姑服套在身上,利落的盘起发髻,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好。
谢满川站在门外,递来了扫帚。
她单手撑着扫帚,见清风观一切如初,她佯装迷迷糊糊问道:&ldo;三师兄,现在是不是绥越三年啊?&rdo;
&ldo;你是睡糊涂了吧?&rdo;谢满川用食指弹了弹她饱满的额头,认真纠正道:&ldo;新皇才登基,刚立&lso;绥越&rso;为年号,你的日子就过到三年以后去了?&rdo;
她之所以问绥越三年,是因为那一年,江玄离还俗了。
她捂着轻疼的额头,笑着顺应道:&ldo;是,我睡糊涂了嘛。&rdo;
算下来,这会儿她应该刚入清风观三个月。
她每天的任务也只是在庙堂外,用扫帚轻扫地面飘落的碎叶。
秋天到了,碎叶很多。
她扫着碎叶,陷入了沉思。
她来到了一处井口,水面平静,不见微澜。
水面那张熟悉的脸透着几分稚嫩。她不由抚上了自己稚嫩的脸庞,盯着水面倒影的那个十四岁少女,失了神。
是啊,面容是稚嫩的。可她的目光却透着沧桑。
道教论生死天道而定,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她又想起了前世的江玄离。
她想起了她最敬爱的师父,也想起了恨之入骨的江玄离。
她怔在原地。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待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