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永远像十七十八岁一样恣意与自?由,永远热忱与真挚,因为——”“人生不是轨道?,是旷野啊。”你?应该像风一样,放肆地去追求你?所想的所有。我们,顶峰相见。这个漫长而又潮湿的夏季,卷着蝉鸣不止的热意,卷着波涛汹涌的爱意,一起?在这猎猎狂风中,彻底燃尽——立冬夏涵之抱着一大捧玫瑰开门时,低声抱怨了句这破天怎么降温降得这么厉害。明明白日?还艳阳高照,到了夜里气温便直逼零下。穿着短裙的两条光腿冻得直打哆嗦,进屋一扭头,便看到初芒依旧孤军奋战在一堆图纸里面?。连伏案的姿势都与夏涵之下午出门时相同。夏涵之放下小背包和玫瑰,看?了眼手机时间,“我?去,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弄?”她知道初芒是工作狂,但?没想到?会?这么拼。初芒这才发觉夏涵之回来了,抬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你回来了啊,哎,明天是截稿日?啊。”不在截稿日?前发疯,就在截稿日?里死亡。她放下了手中最后一版图稿,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创意已经山穷水尽了,再改也改不出任何新意了,便不再与自己较劲,将文件打包发给sa审核,起身把工作了数小时的电脑关机。“晚饭吃了吗?”夏涵之问。“吃了,”初芒眨了下眼,“点了外卖。”可夏涵之早就对她的惯用话术了如指掌,往垃圾桶里一瞧,哪有什么外卖,只不过是几袋饼干的包装袋,她叹了口气,“你真不怕以?后熬出大病来啊?”每当初芒进入新项目的工作状态时,都会?把自己变成一块砖,哪有需要就往哪搬,昼夜颠倒,三?餐不规律是常有的事。她本身就有贫血和营养不良,这下简直把自己熬成了药罐子,一有不舒服就磕几粒药缓缓,药吃完了就去医院再开,如此反复。“我?的姐姐,钱是挣不完的,命是只有一条的,”夏涵之又气又心疼,“等着,我?去给你热碗粥垫垫。”“诶,我?自己来就行,冰箱里应该有。你先洗澡吧,这个?天一到?晚上可真够冷的。”大学毕业后,夏涵之考上了本校研究生,初芒则去了大三?曾实习过的公?司工作,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一个?因宿舍矛盾急需搬到?校外找房子,一个?因昂贵的房租而想找个?室友分摊,好巧不巧,两人?在租房中介偶遇,当下便一拍即合,决定合租。一百多平的面?积,两室一厅,外加送了一道可以?赏风的阳台,她们两住绰绰有余。初芒抿了口热粥,暖了暖胃,注意到?桌上的捧花,随口问道:“男朋友送的?”“新男友,”夏涵之纠正,“昨天那个?分了。”和夏涵之认识这么多年,初芒早就对她换男友的速度习以?为?常,但?她基本都是走肾不走心,游戏人?间玩玩而已,会?带男友送的东西回家,这还是第一次。初芒不免揶揄,“这个?还挺喜欢的?”“嗯?”夏涵之反应过来,“还行吧,笑起来挺像我?初恋的。”夏涵之心里一直有个?忘不掉的朱砂痣——大一军训时交的男朋友。彼时初芒还处在适应大学的懵懂阶段,偶然在学校食堂里碰到?夏涵之,两人?惊喜着竟然真的一起上了南大,约定以?后要一起去哪玩去哪玩,可一转眼,夏涵之就和学长谈起了恋爱。学长长,学长短,学长轻轻一撩拨,夏涵之的心便沉底沦陷,和他爱的死去活来。有时和学长约会?忘了宿管关门时间,还会?给初芒发信息求她下楼在围墙那边帮自己搭把手,这就导致初芒每逢周末夜间,都会?习惯性晚睡,等待夏涵之的求救信息。就是这样一对整天腻到?不行、秀恩爱秀到?不行的情侣,在一个?月后的某天,突然分了手。夏涵之在宿舍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碰到?初芒时,眼睛还是肿的。初芒看?到?她失恋发的朋友圈了,还以?为?她真像文案里说的“此后我?们一别两宽”那般潇洒呢,没想到?一见面?竟是如此的憔悴。问夏涵之分手原因,她气不打一出来,猛敲桌子,喊着——渣男去死!原来,学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海王,校内一个?,校外一个?,网上还有一个?,一个?人?的心掰成了三?份,妥妥活成了时间管理大师。这件事给夏涵之打击很大,那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要约初芒去学校那边的小西湖吹风。两人?边吹风边喝酒,听夏涵之痛骂渣男的八百字小作文,但?又在酒劲上头时,听见她哭着问为?什么初恋会?这么糟糕,她是真的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这颗真心要这么被糟蹋。那时初芒才走出失恋的阴影不久,以?为?可以?彻底忘记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了,可当听到?这句话,眼眶十分不争气的红了,所有先前给自己建设的心理大厦顷刻崩塌。初恋这抹白月光,最甜也最毒,亦最难忘。哪怕后来夏涵之幡然醒悟,已经形成“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三?条腿的□□不好找,一条屌的男人?满街跑”这种谈一个?分一个?的爱情观,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初恋的威力?实在太大了。所以?初芒在听到?夏涵之这句话时,手中的勺子顿住,带着点调侃的意思,“今天是怎么了,还想起他来了?”这种感觉夏涵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深秋里连风都是思念的味道,今天在她与新男友路哲接吻后,他突然望着她的眼睛浅浅地?笑了,可能是他笑起来挺好看?的,那一刻夏涵之竟无可救药地?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学长,想起他在暴晒的军训休息间隙,拿着冰水敷着她灼烫的脸颊,心疼的眼神问道:“感觉还好吗?”跨越了六年的时光,她竟然又想起了他。毫无征兆的。“是啊,挺没出息的吧,想起了我?最最最讨厌的人?。”夏涵之自嘲。夜深了,夏涵之已经洗好了澡,往初芒的小毯子里一围,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其实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聊天了,她们平日?里都忙,时间又凑不到?一块,有时夏涵之赶早班课走的早,那时初芒还没起床,有时初芒加班改方案回来的晚,那时夏涵之早就睡了,两人?住在一间屋子里,甚至可能一周都碰不到?一次。也许是刚刚那个?话题挑起了曾经的回忆,也许是最近奔波忙碌想让精神放松放松,于这个?立冬如至的长夜,她们聊起了爱、聊起了性、聊起了曾经的曾经。话题到?最后,夏涵之还是没忍住问起:“那你呢?还会?想起他吗?”陈令璟家里的事当年在南辞闹得沸沸扬扬的,让人?想不知道都难。毕竟恶劣程度及其之大,波及了条条的连锁反应,到?现在都还能搜到?“景瑞大酒店婚礼现场遭遇恐怖袭击”、“砸场事件的受害者,全家已移民?海外”等等这样的词条,但?夏涵之作为?局外人?,对此只是了解个?大概,是后来通过初芒才知道当年的细节。也是那时才知道,初芒和陈令璟有过那么一段恋爱史。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的朋友都在尽量避及不谈过去,怕初芒伤心,而她也早已习惯生活中没有陈令璟的存在,甚至还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来就没出现过,高考后那个?夏天不过是一场大梦。毕竟,他们分离的时间已经远超他们相知相识的时间了。久到?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声音是什么样的。六年的时间,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说没想过是假的,但?这不重要了,太久了。”初芒淡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