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算再不甘心也没用,你从一开始就被剔除了继位的资格,这一点你心知肚明!虽说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但是父母犯错,哪有不牵连孩子的?”
“我明白!”他神色怔怔地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母妃,一旦我继位,后世都会知道有这么一位太后,北离朝将会生生世世因此扬名,而父皇也会生生世世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历史上有名的绿帽子帝王!他们又怎么会选我当皇帝?说不定,百年后我和母妃都会被移出皇家玉蝶!”
我劝道:“你呀,想开点看淡点,对自己好一点儿,其实想想做一个纨绔王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是投敌叛国,杀人越货的事儿,你就能可着劲儿的作,除了你爹别人也管不到你头上!”
“我不甘心一直被人唾弃,我想成为帝王,然后将所有嘲笑我、奚落我、鄙夷我的人通通打落尘埃!”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副阴狠的表情,面色狰狞地流着眼泪笑了起来。那一刻,我似乎瞧见他眼底埋藏着深深的悲哀。
“当皇帝有什么好,肩负着数万万黎民百姓的疾苦,案牍劳形,日理万机,做得好那是理所应当,做的不好便会惨遭天下人唾骂,甚至成为亡国之君,身首异处,血都流干了,还要生生世世被人批判,成为史书上的反面教材。”
“呵,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每个人汲汲营营,为的不就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吗?我想做皇帝有错吗?”
“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
“那你愿意来帮我吗?”他抬起头,殷切地望着我。
“不愿意!”我粲然一笑,“你选的这条路充满了荆棘,会流血会牺牲,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再说,我这个人闲散惯了,做不来那些争权夺利,蝇营狗苟的事儿!”
“是呀,若你是一个爱重权利的人,当初也就不会拒绝凤鸣剑了!”
“我知道你一向也不喜欢这些,我记得你小时候看的更多的是兵书,最有兴趣的便是跟在夫子身后学习兵法,你最大的梦想便是身披战甲,驰骋沙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的想法就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
他叹息着,想起每天吃馊饭的日日夜夜,想起被宫人暗地鄙夷凌虐的画面,浑身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戾气,他被这种浓烈的恨意驱使着,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摧毁这个冷血的世界。
瞧见他眼底聚起了一抹浓重的阴郁之色,我知道他又想起了被人凌折,无比屈辱的过去。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作孽之人自有天收,我们可以仰坐高台,静静地观看那些人的下场!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又实在等不及想要报复,你就告诉我,晚上我就去他家拜访,给他剃个光头!”
“噗呲!”听我这么一说,他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不由想起,当初受封赤王时,曾有御史当庭反对,还拿母妃说事,认为他不配为王。父皇当时隐而不发,只罚了那御史一年俸禄,然而,第二天听说御史全家人的头发被人剃了。后来他才知道,当天曦月堂而皇之地带了一队人马跑去他家,按着人头,挨个儿给人剃了个光头。幸而当时她年纪小,别人只当她胡闹,只罚了她一年禁闭,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想及此,他不禁笑道:“你还要给人剃光头啊?你就不怕御史再次弹劾太师!”
“我怕个毛线,祖父早就想致仕了,没准儿我这么一闹,他老人家就能痛痛快快地去当一只闲云野鹤了!”
我朝他笑了笑,又说:“不过,咱俩交情归交情,过路费还是得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