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现身官兵船头,便是以真面目示人,雪衣墨发,挺拔飘逸,面容俊美姿态优雅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男子,夺了刀剑在手转眼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挡我者死,逆我者亡,刀刀斩首,剑剑摧心,这才是真正的罪犯,你们捉是不捉?
再有那些侍卫跟着一起兴风作浪,官兵、捕役乱作一团,分不清状况地南北胡乱追缉……
算来算去,他没有算到小乔的安危会出问题,因为那艘船始终在他眼中,又明确交待张兆亮、彭武:嘱咐手下侍卫注意保护他的幼弟,撤离之时如果他顾不上,所有人当以小公子为重!
张兆亮和彭武面面相觑:公子们有这么个幼弟?他们两人怎么不知道?还以为那七八岁的小子是四公子哪里捡来的小厮呢!
匆忙之间,碰头只说三两句话便散开。无暇多问,只有诺诺应下。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谁也没料到一艘着火的小船撞到小乔所在的大商船。刚好就撞在盛装有大量易燃物品那一侧,河面上回旋风一卷,几条长长的火舌舔上船板。钻进船舱,风助火势。瞬间燃起冲天大火,大商船顿时变成一艘火船,汪浩哲酣战中回头瞧见,大惊失色,心胆俱裂,顾不得身后蜂拥而来捉拿自己的官兵,急切地奔去救小乔。不防备一枚无头铁镖打中后膝穴位,当即软倒,张兆亮随后而来手起掌落,将他击昏,然后放到背上,脚下一点,掠上旁边的船只,再几个纵跃便上了岸,其余侍卫也不再恋战,各自分头逃命去了。
无头镖是彭武打出的。他们知道阻止不了四公子,唯有出此下策,那艘船已经囫囵整个陷在大火中,难道让他跳上去送死?
大公子说过。务必要把四公子带回,哪怕是合力制服他、或趁其不备打晕他!
至于那条船上的“小公子”,只好自叹命运不济,小小年纪被烧死,这个纯属意外,怪不得谁,要怪只有怪苍天,好好的北风吹着,一忽儿转个圈回来变成南风,就那样烧着商船了!
那艘大商船也是他们备下的障眼物,上边没有多少贵重物品,虽然灯火明亮,却只除了小乔,没有其他闲人!
张兆亮和彭武不能过多地为小乔惋惜,还有另一个原因:四公子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他们了如指掌,小乔不可能是四公子的胞弟,连庶弟都不是!
四公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公子,见他睁开眼睛,大公子俯身试探地喊了声:
“四弟?”
四公子自然而然地回应:“大哥!”
然后目光慢慢转动,锁定门边的张兆亮:“张……护卫?”
大公子喜道:“先生果然妙手回春,几针扎下去我四弟竟就认得人了!”
眼见四公子身子动了一下,赶紧伸手按住他:“四弟别动!你昏睡了三天,先生正替你医治……你头上还带着银针,不要乱动!有什么话你说,大哥听着!”
昏睡了三天?为什么?
四公子这时才感觉身上有些疼痛,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还在不停地颤动着。
“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大公子叹了口气:“护卫们背着你摆脱追兵,山林中不慎误踩陷阱,把你重重摔在石上,伤着后脑了,四弟啊,你身上这么多道伤痕,都是去年城外那场恶战留下的吧?”
四公子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大哥,可现在不想和他闲话,因为内心有一个急切的、非常要紧的问题想问出口,他需要慢慢想一想,到底是什么?张侍卫应该知道的,他看向门口,张兆亮恭谨的目光迎过来,四公子刚刚张嘴,却听见大公子悲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四弟,你受重伤流落异乡,还遭到缉捕,但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二弟和三弟,他们却没能逃脱,双双殒命于乱刀之下!”
四公子浑身一震,脸色苍白如雪,模模糊糊的脑海刹时被惨烈的往事填满:暗夜里疾速飞奔的骏马,四兄弟在城内转了两圈,他做出指派和安排——老二老三冲南城门,引开追兵,争取得时间,由他护着身藏密诏的老大冲出东门!他和老大,还有另外一个兵部官员,直到出了东门很远才遇上斜刺里赶上来的城外守营,那一场恶战天昏地暗,他随父亲上过战场,却不及那一天杀过的人多,杀红了眼,身上中了不下十刀,一直坚持到有人来接应,将老大带走,他则拼死断后……
“二哥!三哥!”
四公子紧闭双眼,热泪滚滚而下。
玄衣中年男子急忙上前制止:“四公子慎勿悲切……大公子,此时不可提伤心事,若激动四公子心脑气血翻覆,只怕非但不能助他记起往昔,反会令他忘掉更多!”
大公子一怔,忙擦掉眼泪,双手握住四公子的手:“四弟!四弟别难过,先治伤要紧!大哥在这里,你还有大哥……”(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