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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晓,残星慢慢散去,被战火蔓延灼烧了大半夜的战场也沉寂下来,空余一地尸山血海,折了的旗杆残破地竖在烧焦了的血色土壤中,风一过,挂在半截旗杆上的残破的旗帜飘荡起来,在这炼狱般的地方,像极了招魂幡。
提着剑准备从堆积的尸体上走下来的李尘栩,见到了红衣如火抱着斩鲸剑的施年,他那殷红如血的眼眸杀意顿消,“我们赢了,大败梁军,这潞州之困解了。”
施年即便经过江湖多年捶打磨练,但眼前这类似人间练狱般的惨烈景象给她的冲击还是不小的,她错开视线看向身后的潞州城门,那里隐约能见到欢庆得救的百姓,“救一城的人,就要死更多的人,这世道能活下去都是不易。”
“想要终结乱世就要以杀止杀,这不过是开始罢了。”李尘栩摘下那修罗般的脸谱面具平静道。
施年也明白,再看一眼那战场,不由得感叹李尘栩的作战能力,被困多日几乎断粮的情况,还能里应外合打赢这场战斗。
“说来,这次能赢还要多谢施姑娘,虽说施姑娘是为了一城百姓热血侠义,可我军纪严明,想来论功行赏,施姑娘想要何物?”李尘栩眼神没有了之前的锋芒温和了许多。
施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世子实在要给,给些金银也行,左右之后我们要去蜀州也要路费的。”
李尘栩微眯着眼道:金银那尽管提便是,算不得数,只是,你们要去蜀州作何?”
施年淡然道:“你昨夜也见到了,我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要去蜀州的乱穹山找和尘真人治伤。”
李尘栩微微颔首,“原是这般,金银你们只管提,若是还需要何等天材地宝的药材也尽管说,我能办得到的定然办到,其余的条件,在适当的范围,施姑娘也可以提。”
“世子的盛情我心领了,我目前就想要点金银,至于世子说的其他的,要是日后我想到了,再和世子斗胆要一要。”施年笑了声退后一些拱手说道。
李尘栩眼里也有了笑意,“也可,那我便在这里祝愿施姑娘此一去,万事皆成。”
施年抱着剑拱手谢过,转头往城门那里走去。
“三弟啊,就这样让她走了去蜀地?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在这样的乱世中,可不能让她肆意入了江湖啊。”说话的男子年约三旬身材微胖着一身锦色蓝缎。
李尘栩重新戴上修罗脸谱面具斜睨了眼蓝缎男子,“大哥,她和那群少年人这番愿意掺合进来,那都是为了城中百姓,成大事者手段该要狠绝,可也别过分下作了才是。”
李思源被这样一说也不再吭声敛下眼底的锋芒。
“再者,她师父已入局,她不过早晚罢了。”李尘栩道。
李思源心思一动问道:“西京那里,义父已经拿定主意了?”
李尘栩笑了声举目望去那一丝霞光,“该是了。”
回到潞州城内,随处可见欢歌载舞的百姓。
那些守军也没了前些天的不近人情,还主动的将一些余粮分与尚在饥饿的饥民,气氛一片祥和。
还有不少的百姓认出了她,追着道谢,其中那个被救起来的小布包还给了她一个编织的蚱蜢,甜甜地喊完姐姐后,又害羞地跑回了父母那里,抱着笑起来的母亲的脖子不放。
施年握着手里的蚱蜢也低声笑了,李尘栩说得对,终结乱世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杀止杀,先前见到那惨烈的一幕幕在此刻,在手里的蚱蜢慢慢地消融开。
郊外的山水被晨起的薄雾轻笼,恍若仙境袅袅。
“施姐姐,怎么样了?”秦铃儿迎了出来。
施年摸摸她的脑袋笑道:“赢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秦铃儿蹦跳起来笑着跑回了院子里面。
施年抱着斩鲸剑来到左侧的屋子,一进去,就见到宋寂眉正在给醒来的齐逐尘喂药,齐逐尘那病态的模样里面还透着傻乐,也不知道在乐呵些什么,一见到她来了,一口药险些呛到那傻乐劲头也没了。
“我又不是恶鬼修罗至于吗?是嫌我打扰了你喝药,哦,是打扰了宋师姐给你喂药才是。”施年调侃笑道。
齐逐尘脸色一下涨得通红连忙否认道:“都不是,施年你总是这样咳咳咳咳。。。。。。”
宋寂眉放下碗来替他顺气又瞧了眼寻乐子的施年,“他的伤可经不起你的调侃,容易当真了。”
施年也怕他伤势加重知趣了转了话题,“你这能好好的喝药还要谢谢铃儿,这回去蜀地铃儿可是要跟着去,就怕你出了事。”
“铃儿妹妹还是心疼我,不像你,施年你就是盼不得我好,哎我是病人,你别动手啊。”齐逐尘仗着宋寂眉肆无忌惮。
施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真是麻烦啊,打不能打,调侃也不能,等这二憨子好了,非得好好收拾不成。
“城门到这里也有十里路,是阿年背着你一路跑来的。”宋寂眉一本正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