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御景对所谓的“父亲”确实没有实感。
她似乎生来就是该无牵无挂的。
还该感谢这样的身世,不然她如何能遇见羡鱼?
只是后来摸到剑之后,事情却变得复杂了。什么剑尊的前世啊……来历不凡的姐姐啊……野心勃勃的魔尊啊……这样的事都不是御景的本心。
明明她只是跟着羡鱼一起借拜师之名游历,她应该就这样过上幸福的生活才对。
心底却有个声音问——
就这样一世又一世,为人鱼肉?
御景想,如果没有遇见羡鱼,她的心情一定是——鱼肉就鱼肉,难道做仙人就有趣了么?
世代孤寡算什么呢?她似乎天生就没有与人结缘的运气,只要抱着剑便能走好远。人世间有冰凉的雪、柔软的花,有聒噪的蝉、静美的叶。
人海茫茫之中给予她的除却恶意还有本真的喜悦。
变故出现在被羡鱼的枝桠接住的那个晚上。
夜里的月色不算凉,水一般地流泻。
那枝桠接住她,一瞬间花苞争先恐后地炸开,吐出柔软的芬芳。御景那时才意识到,原来我应当被爱着。
人世的磋磨由此变得无法忍耐。
她变得无比期待与她的见面,在仍茫然不知的时候就遵从了那无名的依赖。
御景想要和羡鱼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而非让她一直追寻着自己的来世。
冰夷什么的,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至于那位“父亲”。
御景踏进后殿时,脚步声近乎于无。可守卫打开殿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榻上的青年。侍女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见证一出私生女弑父的大戏。
那昔日威仪赫赫的王者此时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御景拂开纱幔,便看见他平静的脸。
她想起此人为了不让她变强所做的那些努力,便觉得十分好笑。
以她的资质,原本就算不练剑,看着山花春雪也该有所感悟。即使只是被山中妖怪教导,也不至于那么久没有突破。只不过这个人忌惮无比,将她封印住罢了。
她所在的小山村里,甚至没有铁铸的农具。
谁知道她就那样碰到了一柄剑。
海皇只看了御景一眼,就合上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
御景坐在他身边,忽然问道:“是哪个哥哥给父亲下的药?”
海皇猛地看向她。
御景知道他为何惊讶。笑着接连喊了好几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