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听到武太后唤柴芸。
柴芸就在殿外侍立,闻言便躬身入内,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个托盘来,接了那缕青丝。
太平于是不能不感慨“母亲身边的人就是得力啊!”,她何尝不想身边伺候的人,都这般能干呢?
武太后斜眸看了一眼柴芸,那个眼神,太平似懂非懂。
但她分明觉察到,柴芸在接收到那个眼神之后,捧着托盘的手微微抖了抖。
料想柴芸这样的身份,又是侍奉惯了母亲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如此,更可见母亲将要降临怎样的疾风暴雨了。
太平认命地默默叹气。
却不料迎头而来的,并不是意想之中的惩罚责骂——
“喝酒了?”是武太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
太平微愕,抬头。
对上武太后的双眼,太平的心绪马上就沉静了下来。
“是。”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她有着一种特殊的天赋,那就是越是面临意料之外的措手不及,越是能迅速沉淀心思,想法应对。
这可要归功于武太后优良基因的遗传。
定了定神,太平又回道:“儿臣在别院意外得到了一坛酒,想是母亲昔年所藏,便自作主张代母亲赐了别院中的众侍卫。”
武太后眼神难明地瞧着她。
太平又道:“儿臣想着,他们为母亲尽忠,年节下的,尤其还是圣寿将至,他们定会感念母亲天恩浩荡,更加地尽忠职守。”
武太后听着,眼神透出了几分古怪,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也学着这么会说话了?”
太平于是知道中了她的意,心神略松,忙又含笑道:“儿臣陪上官用了些饭食,又与上官叙了会儿话。上官才学、人品俱佳,与她相谈,儿臣很觉有收获。”
言外之意,自己是“近朱者赤”。
太平说这话,一则存着些讨好母亲的私心,二则她也确实觉得婉儿样样都是好的。
如此既夸赞了自己欣赏的人,又能让母亲稍稍消气,何乐而不为呢?
武皇后却在几次听到“上官”之后,面色不悦,突地愤愤道:“冥顽不化,有什么好的!”
太平诧异得微圆了嘴,一时间辩不分明母亲是真的在恼婉儿,还是在赌气发脾气。
反正,甭管哪一样,都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太平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只要别惩罚她,连累了别人就好。
武太后愤愤地丢出那句“冥顽不化”的话,便闷坐在那里,又是半晌没作声。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