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是面对恶龙的可怜猫猫。
姜离:……
看吧,若是个明君,就算是理政之余玩玩鹰,斗斗蛐蛐,或是少上个一天半天的朝,都能被言官追着谏。
可若是个昏君,徇私保个奸臣都是基本操作。
言官们通通沉默,心里想着:保留战斗力,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惹皇帝,万一陛下火了,把王振请出来了呢?万一直接把我们嘎掉呢?
思考了五分钟的朝政后,姜离又转头欣赏起了伫立如石像般的侍卫,二十天过去了,乾清宫戍卫的锦衣卫都换过了两轮,面庞身段她基本已经看熟了。
于是姜离敲了手边的铜磬,叫过为首的侍卫长来。
“你们平日都在何处训练?”
侍卫长不知皇帝为何问起这等微末小事,但很快认真回答了锦衣卫内几处校场所在。
有专训练骑射的,有精练马术仪仗的,更有专门训练体能,或是训练与人对打、捉拿犯人等技巧的校场。
答完后,就听皇帝道:“你们每日轮值在庭中枯站,也是空耗。”
“从明日起,晌午抽出一个时辰来,就在这庭中操练,朕也瞧瞧你们素日训练有无惫懒。”
侍卫长闻言,先为他们侍卫能在陛下前多露脸心中一喜——天天站桩当然不如动起来,能让皇帝印象深刻。若真得了陛下的赏识,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
欣喜领旨后,却又想起一事,不由有些不安犹豫道:“回陛下,臣等熬打筋骨彼此对练之时,难免有衣裳不整之时,只怕会有御前失仪之罪。”其实到了夏日,他们多是赤膊的。
姜离原本悠闲地用手指随意敲着窗框,此时却很敏锐捕捉到了衣衫不整几个字,不由欣慰摆手道:“正好……咳咳,无妨,按照你们在校场之上的训练规矩来就是,恕尔等无罪。”
侍卫长闻言更加振奋,领命而去。
安排完每日晌午的节目,姜离又端起案上的茶。
今日她喝的不是茶册上的各种混搭泡茶,只是单纯的一盏清茶,是六安雀舌芽茶。
因面前摆着的点心本就是香甜可口的酥油泡螺,再用味道繁复的果仁泡茶,倒是会腻口。
揭开盅盖,茶香扑鼻。
茶册里有记录宋徽宗对此茶的评价:“凡芽如雀舌、谷粒者为嘉品,一枪一旗为拣芽,一枪二旗为次之,余斯为下。”[1]
其意为:茶的芽小小的,像是雀舌是佳品,而雀舌茶里,最好的又是一枪一旗。即只有一个杆(枪)一片叶(旗),第二片茶叶都没来得及长出来,为极品。
想也知道,这种一杆一叶的嫩茶稍纵即逝,很难采摘。
御前用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枪一旗雀舌芽茶,价比黄金。
姜离从前只是寻常人,不是品茗大家,让她喝一口分辨出茶种来不可能。
但她还是能分出来品质好坏的。
此时喝了一口,惊为天茶。
忽然觉得,她之前几天沉迷于各种泡茶,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这等最顶尖的茶,用清冽泉水泡为一盏清茶反而是最好的。
喝过后唇齿具是余香,整个人都被熨平了似的舒坦。
她愉悦的再次敲响了她铜磬。
这次是叫过御茶房当值的宫人问过,如今库中此茶的存量。
御茶房的茶叶成百上千,宫人忙去查了档子捧了来,回明尚有百余罐雀舌芽茶,但一枪一旗的只有三十罐。
并且还带来了实物,请皇帝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