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蒙山游仙大会,他的百梦杀被她五招破解,就一直挂念想要再比试比试,一雪前耻。四十年后有缘再遇,对方干脆应战,结果一招半便破了他苦心改良多年的法术。
据说她是一身仙力尽散,仅用二十年便重修了自在道,这般精进速度实在令人骇然。
同样是修道者,人跟人的资质是有壁垒的,甚至如天堑,自此他就歇下了一战高低的心思。
若没有后来那些事,现如今的仙门是不是也能多些趣味?如今在他眼前的人,会是仙道未来的变数吗?
孟濯不由多了一些期待。
段长松不曾跟苏惊梧切磋过,这会被她的归息剑一阵戏耍,对苍流剑法兴趣更甚,围着苏惊梧还要再比划比划。
竹林问道,感荡追风,游骋心志。此后世间无数岁月,留有印记,像座丰碑一样可堪回首的,当有此晚。
与此同时,太微宫客舍中,长垣楼里的一间房里,青年满头是汗,又陷入了梦魇。
在梦中不知走了多久,路很窄,四周什么也看不清,伸出手去,只触摸到一片虚无。
若有若无的滴漏声传来,像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
于是他奋力跑了起来,路两边开始有了光亮,不断闪现的画面浮光掠影似的飞速从他身侧划过。
他迟疑着停下想要去看,还没看清任何形状,脚下的路连同那些光影就扭曲起来,一股强大的抛力将他甩了出去。
滴漏声停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白雾,潮润的湿冷顷刻渗进肌理,也在他睫上凝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到迷雾慢慢散开,尽头现出一道笔挺纤长的影子,月光从云头倾洒下来,落到那人身上,雪发曳地,像不染凡俗的谪仙。
那人闻声只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眼睛隐现一点鎏金,淡漠地注视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他的闯入而泛起波澜。
跟以往无数次一样,心口泛起丝丝密密的牵扯疼痛,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到底是谁?”
她眼珠微微动了动,嘴角轻轻掀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似回答他,也似自语:“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么?”
他焦急地走上前,那女子抬起一只手,身形分明未动,距离他丈余远,指尖却轻易地抵上了他的额心,声如冷泉。
“覆命曰常,知常曰明。此非常道,你迷路了,还不醒来。”
话音刚落,他的脑子头“嗡”一声,像被敲了一锤的鼓锣,满头大汗地睁开眼。
那雾,那月光,和满身似带冰雪的女子都消失了,唯玉石般冰凉的指尖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额上。
他坐起身急促地喘着气,心跳如雷大作,带着余震的咚咚声在耳中作响,难以言状的焦虑和烦躁堆积在胸口,只觉口干舌燥。
狐仙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回响:“我与穆公子,素未谋面,没有相识一说。”
汗滴顺着下颌滑落下去,穆清棠茫然地转过头。廊外天灯忽明忽暗,香炉里最后一缕轻烟散了一声叹息里。“素未谋面么?”
群山静默,各有心中曲幽。
竹林一群人连打带闹地练到了夜深,苏惊梧记挂还在沉睡的紫昊,向孟濯求学他之前赠与的录神曲。
鹭州一别,苏惊梧跟宋照璘回了小雷山,又在授剑仪式前跑路,跟着绯离颠沛流离,被她留在了羽山山脚。
此后就是在羽山上摸爬滚打,竟是一天学曲的时间都没有。如今他还虚弱,苏惊梧学志日益,自请习曲。
孟濯跟她约好每日申时,来竹林练习。
夜已深,一群人尽兴而归。沈亦尘难得没再挤兑她,走前看了苏惊梧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好像心情还不错?
“别让我等太久。”他撂下这句话。
等,等什么?苏惊梧不明所以。
直到次日清晨,宋照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