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婷妈摇晃着起身,叫医生抽她的血救女儿,扶着她的中年妇女是梦婷的小姨,也就是梦婷妈叔叔家的女儿。姐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一个被窝里睡过,一起打闹嬉戏的长大。梦婷妈有三个哥哥,家中唯一的女儿就分外的娇惯,哪怕是弟弟妹妹都会让着她,却未料在娘家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嫁了人却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想着孩子大了总算熬出头了,可是孩子更让人操心,儿是娘身上掉的肉,孩子再气人再惹祸,娘也不舍得抛弃她。
看着姐姐站都站不稳,还要让医生去抽血救女儿,小姨的心跟凌迟一般难过,要不是在医院强忍着,怕早已放声痛哭。
梦婷爸望着爱人,也是没有办法,孩子血型随了她妈,他这个汉子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女儿,也替不了妻子。
若说这个世上有一个人能心甘情愿的随时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另外一个人的生命,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母亲,那个受益的人一定是她的孩子。
医生看了一眼梦婷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领着她向手术室走去。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血库存量本来不多,一时急用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找伤者的家属救急。
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把梦婷的命保住了,高空坠落,不仅多脏器受损出血,更加上脑干有出血点,压迫了神经,抢救过程中梦婷几次停止心跳,医生拼尽全力,才终于把她在鬼门关拉了回来。
一场手术下来,几位主治医生累得直接躺在了手术室的地板上,由护士将伤者送入ICU重症监护室。
手术是做完了,但是伤者是否能脱离生命危险,还得看病人的自身体质,恢复状况。
听到女儿手术非常成功,梦婷妈身子一歪倒在了小姨的身上,这位心力交瘁的母亲支撑不住种种打击,加上身体本来孱弱,为了女儿还抽了500CC的血浆,倒霉的事一项接一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小姨哭喊:“医生!医生!救救我姐姐,求你救救我姐姐!”
梦婷爸爸更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还好小志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梦婷妈被送去紧急救治,医生先给她喝了些葡萄糖,让她恢复一下身体,她是太累了,一夜之间白发不知道又添了多少,可怜天下父母跟儿女操不完的心。
安排好梦婷妈,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今天文文当班,正好可以多照顾一下梦婷母女。
小志叫梦婷爸回去休息一下再来,已经躺下两个了,再把他老人家累坏了,那可怎么好?再说凭白的一家子消失这么久,三爷爷怎么想?老人家再受不得一点刺激了。
梦婷爸心里暗暗夸赞小志长大了,小的时候那么个淘小子,看现在说话有板有眼的,要不是老爸当年跟大伯他们做结义兄弟,誓言就是兄弟有事,要当成自己的事来办,每个人当兄弟的家人为亲人,要不是因为小志是老大的孙子,他一定把梦婷许给小志,从小看着长大的,放心。
梦婷爸脑子一根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当结义兄弟是亲人一样待。
把梦婷一家人托付给文文,小志转身又来看菲琳,毕竟这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姐,而且是亲姐。
小志出去买了十来套早点回来,菲琳爸要了一套,小姨要了半套煎饼果子,一份豆浆,梦婷妈却什么也不吃,问喝水吗,只是说不渴。看上去人就象虚脱了一样,五十来岁的人,仿佛老了十几岁。
梦婷住ICU,梦婷妈的病房与菲琳的病房隔了两间,在同一层住,不算远,大家照顾起来也方便。
小志见梦婷父母及小姨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又提前来找菲琳妈。菲琳吃东西挑对眼,顺眼了她什么都能吃,不顺心的就是满汉全席她都不看一眼。别看姐穷,可姐就是活的任性!
小志逗菲琳:“大小姐,怎么不吃早点?”
“你这都买的啥?不想吃。”
“我就奇怪了,这不都是你平时爱吃的吗?怎么又成了啥了?你啥时候跑东北去了?”小志学着东北方言,逗得大娘直说你这两个孩子都多大了还耍宝。
“大娘,我是被李菲琳给拐带坏的,你看她今天跑东北明天又跑四川了,再以后又跑滇南去了,不知道哪天还得跑国外去呢,谁知道她怎么这样不学好。”
菲琳妈被侄子这一逗,心情倒好了三分。
“说吧李菲琳,想吃什么。”
“我想吃梅菜扣肉”菲琳脱口而出。
“我的娘,我的亲姐,大早晨的您老人家吃肉,不嫌太腻呀。”小志佯装一脸的震惊。
“我流了那么多血不要补下吗?”菲琳不甘示弱。
“老姐,听人家说呢吃嘛补嘛,看看你手伤着了,我应当买猪蹄给你吃才对,还有我还得再买两斤猪脑,给你补补手和脑这才对症是吧!”
二床的大姐被这姐弟俩逗得直笑,满眼的羡慕:“妹子你真有福气,有儿子担大事,有女儿做贴心小棉袄,你就只剩下开心了。”
菲琳妈也不解释,只是笑道:“还高兴呢,都被他俩个气死了,你看这一大早晨的两个人就不闲着,没个安静的时候。”
看一床的姑娘一个人呆呆的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她的陪床每天晚上不住在这里,现在还没有到,这边的热闹更衬出她的落寞。
菲琳下了床,拿了一杯豆浆,一个茶叶蛋走过去,放在了姑娘的床头道:“妹妹你吃早饭吧,你的陪护还没到是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姑娘见菲琳过来,先是一愣,很少有人注意她这个受伤的打工妹,由其是本地的姑娘们。她吃力的坐起来,头还是晕晕的,家远在贵州,父母都没有文化,她们的村子都还没有电灯,更不要说电话,她受伤的事,也没有告诉家里,就算她想告诉父母,他们也来不了,所幸就不让他们操心了。
她心底的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加之不善言谈,每天就是躺在医院里,看着别人的热闹,她独自安守凄凉。
想去小解,可是她自己去不了,又不好开口求人,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尿床了,正犯难,见菲琳过来,笑咪咪的跟她讲话,一脸的和善,让她没理由的相信这个看样子还要大几岁的姐姐。
“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去厕所。”
菲琳见她羞怯的开口,却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