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我们妖魔化的鬼怪们,其实都曾经生而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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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每个人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这话如果放到言先生身上,就会变成:同一个人,也可以看到两个不同的世界。
平常,言先生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所看到的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当他张开那只为言咒而生的绿色之眼时,他所能看到的东西,就比我们多了那么一些。
我很难用言语具体描述清言先生的观感,不过观者可以这样想象一下:一个被X光透析的世界,没有修饰用的衣物,没有嬉笑怒骂的众生相,甚至没有一个具象的“臭皮囊”。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一副由模糊的轮廓所包裹的骨架,丑陋得没有美丑之分。
通常来说,言先生也很不喜欢用“言咒眼”来看世界,之前运用得不熟练时,不小心在床第之间开了一次眼,结果虽然没吓走自己半条命,但自己的“小兄弟”却因此萎靡不振了好长一段日子。言先生始终还是觉得,能欣赏事物外在的美丽,有时要比看穿那些所谓的“真实”好上太多了。
不过有时人总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言先生仍得隔三差五地就“开”一次眼——因为只有通过这翡翠之绿的透析,他才能看清人们的阳寿。
人们的阳寿,究竟是以何种形态呈现在言先生眼中的?是像电子钟一般挂在人们的胸前,还是说每个人的头顶都顶着一个潺潺流沙的沙漏?这个就只有天知地知,言先生知了。
但言先生的这次“开”眼,却并不是为了看“顾客”的阳寿,而是为了看其他的“东西”。
“言咒眼”其实并不是阴阳眼,不过透过了其特有的透视效果,言先生也能看见一些对于生者来说,不该存在的“东西”。
在那个一心只顾及吃喝的小胖子肩上,挂着一个和仓鼠差不多大小的奇怪生物,这东西乍一看像是鱼,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极其短小的四肢,倒有些像娃娃鱼。最奇怪的是,这东西居然还长着一张与狮子颇为神似的脸,虽然没有漂亮的鬓毛,但它的头顶上却还有两个如梅花鹿一般的小犄角。
当胖男孩张开嘴巴塞入食物时(言先生能看到的只是他上下晃动的下颚骨),这个狮脸怪鱼便会迅速地爬到他的嘴边,张开它的嘴巴,在那些一看就知道很锋利的牙齿之间便会伸出两根如触手一般的“舌头”,滑入男孩的口中,继而伴着他上下颚牙齿的互相研磨有规律地振动,像是在吸食着什么。
而在墙角那边几乎已经快要融为一体的情侣身上,缠着一只类似章鱼一般的古怪生物。
这条“章鱼”有两个头,却没有一张完整的“脸”——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眼睛,一个头上长着一张嘴。虽然不知道它有多少个触手,不过已经足够它将两个人缠得犹如五花大绑了。
当这对情侣正亲亲我我得不可收拾时,“章鱼”的触手就会收紧,有眼睛的那个头就会盯着女孩不停地看,接着它会转过头,眼睛里会分泌出类似“泪水”的物质,并将其滴到男孩的身上;而此时另外那个只长着嘴的头,便会附到女孩的耳旁,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在和她低语着情话一般。而当这两个头完成了它们各自的工作,这对情侣之间的欲火就会更为高涨(通过言咒眼,言先生可以看到两人身体内的能量流如瀑布倾泻一般向下半shen涌去),而动作也就越发得不堪入目了。
在那位门旁的上班族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
只不过有一个没有双脚的老妇,正蜷缩成一团,挂在他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随着他不规律打着的哆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咯咯声,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将死之人发出的无力挣扎。
即使已经见惯了这种东西,不过看久了不免还是让言先生有些恶心。而且因为“开眼”并不能算是一个言咒,它只是言咒眼本身的附带产物。所以“开眼”并不受到言咒规则的约束,不需要消耗阳寿,也不用遵循24小时使用一次的原则,不过作为代价的,它会消耗使用者很大的精力。这一圈看下来,当言先生解除“开眼”状态的时候,左眼已经是非常疼痛了,他在闭上眼时不禁也轻柔了几下。
“阴阳眼可不是一个寻常的玩意,而且它的效果也因人而异。”言先生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我是不知道我看得算不算清楚,”林晴指着墙角的那对情侣说道:“之前我只见过一次这种八爪鱼,而且个头上要比这个小上许多;倒是那只怪脸鱼,我们班上好几个胖孩子都有养,那个小家伙身上的块头已经算小的了;至于最后的那位阿婆,是个很好的阿婆哪,进门的时候还和我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