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艳踢了他一脚,遇到小偷这事确实气愤。
却见他一只手压在身下,身体蜷缩着发抖。满脸都是血,整个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头发很短,脸色蜡黄,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额头有汗珠往下滴。
都是穷苦人家,林艳拿回了钱也没打算再为难他。转身欲走,他突然扑上来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脚。
林艳转头,作势抬脚踢他,视线就触及到他抓着自己裤腿的那只手。动作生生收住,定在空中,半响后收回。他皮肤不算黑,可是那只手紫红发黑,是腐烂了,手指僵硬弯曲都困难。
林艳皱了眉头,天气冷,若是再热上一点,这恐怕都臭了。少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他看着林艳,紧紧抿着唇,手指依旧紧紧抓着林艳的袖子。接触到林艳的视线,就连忙把腐烂的那只手缩回去,换了另一只手。
&ldo;你的手怎么了?&rdo;
他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也就比林桃大一点。
&ldo;说话。&rdo;
他不说话,往林艳这边爬了一点。可能是林艳刚刚那一下打的重了,他半天都没爬起来。痛苦的蹙眉,尖瘦的小脸皱成一团。
林艳有些无奈,她不是心软的人,也没有什么资本去心软。
刚刚这个孩子可是拿刀捅她,还偷钱。
林艳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块钱:&ldo;今天不和你计较,拿去把身上的伤治治。&rdo;
可能一开始是烫伤,没有管,渐渐就发炎腐烂了。
到底是个小孩子,林艳没办法和他计较太多。
林艳把钱给他,转身就走了。
其实有点心疼那个钱,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那孩子的手像是油锅里遭了一圈。林艳也是孤儿,自然知道这个社会生存残酷。小偷并不是那么好干,要经过专业教导。为了练习手速,油锅里取硬币是最简单的入门技能。那孩子也是蠢,除了能跑别的什么能力都没有。
林艳坐船回去,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在路上遇到大伯赶牛回来,朝林艳手里看了下,表情就沉下去:&ldo;这是去县城了?&rdo;左右看看:&ldo;一个人去的?&rdo;
林艳点头:&ldo;去办个事。&rdo;
和他一块的还有扛着柴的小叔,他最近郁闷着呢。凭空弄到四百块,结果被老娘捏的死死,想去县城逍遥一次都不肯给五块钱。闻言也看过来,视线在林艳身上一掠,哎呦了一声:&ldo;挺有钱啊?这都买上糖糕了,艳子啊,你家的面还够吃吗?&rdo;林艳家穷到吃麸子这事全村人都知道,反正林建成穷,也没出息。一群人吃完饭闲着无聊,坐在村口大石头上闲话家常,嘲笑奚落的对象就是林建成一家。
林建超眸子不住的往林艳手里的布袋上打量,话也酸溜溜的:&ldo;二哥不在家,你可是过上了好日子。&rdo;凑近一看,更是瞪大了眼:&ldo;这还买新布了,你是从家偷的钱?不对啊,偷也不可能偷这么多!&rdo;他一双眼在林艳身上扫。&ldo;你是去县城干什么了?&rdo;
林艳笑了,看过去:&ldo;小叔,面不够吃不是你还欠我们家的四百块吗?还了我们全家都有肉吃,天天吃肉一年都吃不完。&rdo;
林艳是个嘴茬子,林建成把钱借出去这事是林艳心里的刺,林建成命都快搭进去了,凭什么给这些个玩意花?林艳的性格吧,遇到弱者也许她会同情,可是大体上她还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
不甘被欺负,性格强势。
林建超被噎了一下,哽着脖子说:&ldo;林艳,你别这么说话,钱是你爹给我的,就是不还又怎么样?&rdo;
林艳脸色也不好看,林建超就是个痞子,一开始听说林建成把钱借出去,林艳就知道这钱是扔了,没想到他在这人场也是这般说法,转头看向大伯,说道:&ldo;大伯,你是听见了?等我爹回来,叫上村支书一块说个理出来。什么叫欠钱不还都行?你这是哪门子说法!&rdo;
说完直接往前走去。
林建军一愣,随即回头看林建超,呵斥:&ldo;胡说什么?&rdo;
&ldo;我说什么了,只不过随口说说,林艳胡说八道。&rdo;
林建超也是说漏嘴了,可是被一个女娃娃训斥,面儿上过不去。&ldo;艳子小小年纪嘴巴怎么这般厉害?谁教你的?是不是你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妈‐‐&rdo;
话没落,林艳抽了林建军手里的荆条就打了过去。
林建超一时不察就被打到了手臂,顿时起了血道子。
父母刚结婚的时候,林建超可是打过一次自己的妈,林建成不出面,打也白打了。
林艳早看林建超不顺眼,&ldo;你说谁?谁胡说八道?&rdo;
林艳声音大了几分,怒视林建超:&ldo;谁家的叔叔这么说话!&rdo;
林建超被打懵了,很快就回过神,扔了柴就直接扑过来,表情彻底冷凝,林艳这回又拎起荆条朝他的脸打过去。林建军速度快,连忙拉了弟弟,又拦住林艳,荆条落空。他转头冲林艳吼道:&ldo;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没一点规矩了,打自己的小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