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新郎都走到床边上了,结果你去给他说等一等,新娘还要再考虑一下,那这个谁会答应?
“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杨义贞赶紧道。
他非常担心大家开始按照传统流程,先去反对太子,而太子本就是个没有经验的,一被人反对就缩回去了,让好不容易提起的和谈之意就此胎死腹中。
“哦?右相,你居然这样看?”信约平暗笑,这个老狐狸这次是真的被打怕了,居然直接跳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高棉并非打不过区区一个清河。”杨义贞侃侃而谈,看起来正义值几乎拉满,如果这时候只看他的神情,你会觉得这就是一个为国为民的老臣在为国家贡献最后一点心力。
“只不过,我们一直都是捆着一只手在和清河打,打起来也束手束脚,自然是难以取胜。”
杨义贞说道。
“右相的意思是,信约突所部?”
讲到战争了,兵部尚书不能假装没有听到,尤其是上一任兵部尚书就是在这间御书房里倒的血霉,他可不想再去触这个霉头。
“是的,就是他。”
杨义贞点了点头,很明显,他很感激这位捧哏的选手,不然自己一个人表演起来确实也有点难。
“我们一直以来,至少有一半的野战力量在对付陈朝人,而剩余的军队中,泰京守备兵团不能动,各地需要驻军,这就导致我们能用来和清河人野战的军队数量远远不足。
臣以为,要么是清河方面和信约突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要么是信约突就是想看两虎相争,他好趁机渔利,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信约突不接受陛下的诏令前来勤王,甚至干出来了谋害左相这样形同谋反的事情。
所以若是我们想要消灭入寇的清河军,那么就一定要整合全高棉的力量才可以,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解决掉信约突!
陛下!”
杨义贞说着说着,似乎是情感上来了,也或者是经过他多年的表演经验来看,这个时候需要加一把火,用一些上档次的话语来煽一下情,让发言答道最高潮,所以他啪叽一下跪倒,高举双手,猛地拜下,大声道: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而高棉需要时间。还请陛下做主,给高棉一点时间,带臣等为陛下扫清国内,定然提兵北上,为陛下复仇!”
杨义贞尽可能的用大嗓门搭配上坚毅的表情和澎湃的情感,把上面最后一句话给喊了出来。
不得不说,若是不考虑他这个人怎么样,那么他说的这些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
不过现场都是人精,大家也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唯一一个想去响应他的王太子,在即将跪下的时候发现众人都没有动,于是依靠自己年轻身体好,硬生生的止住了下跪的动作,然后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直起腰来。
冷场就很尴尬了。
杨义贞再猛地磕下头,然后右手伸到屁股后面摆了两摆,大致意思就是若是你们继续珍惜羽毛不肯加入进来,那么老子也就不管了,爱咋咋吧。
第一个响应杨义贞的,居然是他的死对头,有高棉英雄之称的户部侍郎阮仕浩。
原本在清河对高棉发起全面进攻的当天,阮仕浩就被直接下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关可能过不去了。
毕竟他是哪边的人大家都知道,平日里留着他完全也就是为了“睦邻友好”的“外交需要”。
现在睦邻既不友好,外交也没什么需要了,那么他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不过杀他祭旗的诏令一直没来,最开始他也很纳闷,不过今天一大早,他就被放了出来,甚至来死牢迎接他的太监不仅仅给他带来了全新的官服,还帮他讲解了现在的局势。
那么他就明白了,从一开始,高棉方面就对战争缺乏信心,所以一直不敢真的杀他。
而现在,级别如此之高,如此机密的朝议居然也把他叫过去了,那就很明显了。
所以阮仕浩在一开始就知道,这群人在演戏,若不是为了和谈,他们没有必要把自己叫来。
天底下哪有当着明牌的间谍的面讨论军国大计的道理。
所以虽然他很想再看看杨义贞的笑话,但是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因此阮仕浩向侧面跨出一步,当即跪倒,道:“陛下,右相言之有理,臣附议。”
他带了头,对于高棉方面是极大的激励。
毕竟对于高棉朝堂来说,他们并不清楚阮仕浩在清河的地位到底如何,不过阮仕浩在高棉都是户部侍郎了,那么在清河的地位应当是不低的,最起码不可能还在试用期吧。
那么阮仕浩的一句“附议”,意思可能就不只是他个人觉得和谈很好,而是清河方面也有和谈的意愿。
那就好办了啊。
众人纷纷跪地,一起对杨义贞的方案进行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赞扬,表示即便是天神下凡也不会有更好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