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刚要说话,嵇含抢先道:“那倒不必,我们可差遣不动那个顽固的不劣方头。”
刘宗洋歉疚道:“诸位恩公也不要怪我爷爷,他这般年纪本应将养,却殚精竭力庇佑赫连一族宗生族攒,毓子孕孙。此疫一生,将那患疫之人摒弃隔绝也非爷爷本心,走投无路之下也不敢轻易用未患疫者的性命相搏。”
“爷爷他承担的越多,顾虑也就越多,他心中的痛苦矛盾恐怕除了他自己知道,也就只有我能体会。爷爷他已八十有三,我还从未见他流过眼泪,即便我爹爹为护村而死,爷爷都未泣一声。加之这次疫毒兴盛所起,虽说不是爷爷所致,但也是与爷爷心慈所起,故而爷爷自责,不敢再心活面软、轻信于人。”
揽月说道:“我也是正想问此疫毒是从何而来,缘何而起?”
刘宗洋道:“这算起来应是在大约十日之前,曾经有一群我朝疆域骑兵,自西往东返回,打咱们村口路过。现在细想起来那些人有些怪异,虽说衣着是我朝服饰,可无论语言、长相还是行动,都有猗戎国的味道。”
“那些人路过时丢下一个呼吸微弱、形容枯槁的年轻男子,村中之人便将其救回,又去以此事回禀请示了爷爷,在爷爷的同意下将其暂置于村里养病。谁知此人所患的竟然是疫毒,他虽命悬一线,但求生意志却强,所以疫毒在村子里蔓延之今,这家伙偏还活了下来。爷爷自认为是自己一时心软接纳外人所致,也因此抱罪怀瑕,悔恨难当,日日夜夜自愧自省。故而即便姑娘你们明善劝诱,他也不肯再信,实则是将他人之失惩戒到了诸位身上。”
嵇含轻哼一声道:“事出有因倒是可以理解,可这老顽固竟拿他人之过来惩戒我们,实不公允。怎的?一朝被蛇咬,还毕生不下地了?一回救错人,还再不救人了不成!那得何等凉薄,连人都算不得了,即便活下去了又如何。”
刘宗洋叹气道:“是,恩公所言虽是难听,可是在理。经此一遭姑娘以生命挽救于赫连一族,已是切身一回言传身教,使我族获益匪浅。”
秦寰宇道:“你们凭何认定那些人乃猗戎国人。”
“噢。这说起来诸位先前可能未注意到,被他们丢在村口那人被我们安置在宗祠三层,眼下正在校场上受医治。此人外貌较之我国人肤色更白腻些,且那人虽是外着我国将士护甲,但内里所着衣物皆与我国纹饰迥异,更似猗戎服饰,可又好像略有些出入,故而有此猜测。”
刘宗洋一边说,一边以手指向那片乌泱泱用以安置疫患病人的地方。
受救治的患疫症者虽多,但秦寰宇他们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刘宗洋所说的那个人,因为只有他的衣着独特,在人群中甚为乍眼。
众人行至那男人身边,那男人虽也受到了救治,但因疫久灶深,故而还在昏迷。
见那人护甲早已被村民脱褪,只身着褐色斜襟光板大袖皮袍,外面套着紫色大襟坎肩,下着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条毛织五色横条彩带,左边腰下坠着一枚碧玉玉玦,上嵌珊瑚、贝母、松石点缀,有着西域独有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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