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寰宇脸上再次浮现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发出一个似轻哼又似笑的声音,说道:“都说了,作战以一鼓作气为佳境,重点则在那个‘气’字上,故而泄气之话毋要再讲,此其一。再而则是我在此处的原因,若如我所观,明日之战你该做准备已近乎完善,只有一处漏洞,尚需提防。”
“何处?”嵇含警觉起来。
“万俟晖所知的猗戎战术,是在他被传染疫毒之前,故而更不会预料到他自己会被遗弃在岭头村门前,又将村民传染疫症。你想想,猗戎现在明明已知万俟晖被救入岭头村内,若是你是猗戎人,还会以先前的战术来袭吗,岂不也有着被感染的风险。”秦寰宇依然平静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说,他们不会轻易进村?可是如果不进村,他们也绕不过岭头村啊。”
秦寰宇的话极其有道理,可是嵇含一时又想不出猗戎还会有什么战术。
“火攻。”秦寰宇眼神锐利,寒光凛凛。
经秦寰宇提醒之下,嵇含脸色都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怕是猗戎会干脆舍弃岭头村,直接以火攻的方式屠村,将疫毒及村民尽数烧成灰烬。”
看见秦寰宇点头,嵇含才恍然大悟,秦寰宇夜里出现在此处并非偶然,而是他已经瞧出了嵇含他们千万般准备当中仍然未能想到的缺口。
嵇含说道:“可是你们世外之人不是不能管民间之事吗,为何你还如此助我?”
“秦寰宇只是站在此处听到嵇含太子想到了这处弊病。”秦寰宇不改冰冷之色,辩口利辞,巧妙的避过了“不得参与民间之事”的章法矩条,又能够助益于嵇含和岭头村,着实是厉害。
“不管结果怎样,秦宫主你的这份人情嵇含收下了,希望明日后嵇含能留存性命,余生中有机会答谢秦宫主和揽月。”嵇含铭感五内,可他觉得自己说出的答谢之词却总显得不似那般诚挚。像秦寰宇这等出世之人,又天资卓绝,嵇含所坐拥的不过是财富、权势和美女,哪样又是秦寰宇能瞧得上眼的。
嵇含自觉所言无味,又惭愧起来。
秦寰宇并没有理会嵇含话,仰着头冷面朝天,像是在对着星空说话,又像是在对着嵇含说话,秦寰宇道:“悬铃木虽说如深壁固垒,岿然不动,但火攻之下婴城自守也怕是难抵挡。所以明日黎普的援兵抵达的时刻便是此战的转折,而太子要做的,便是坚持到那个时刻来临。”
“伏节死义,金石不渝。”嵇含坚定道。
嵇含在心底默想道,这秦寰宇实在太可怕了,不鸣则已,凡所言之辞无一废话,看似轻描淡写之下却句句切中要害,一针见血。
多亏秦寰宇这人是世外之人,若是他身处凡俗之间,或是生于敌人之间,怕是嵇含从此便无一日敢安枕了。
嵇含看着秦寰宇的侧脸,也学他一般仰起头来望向同一片夜空。繁星包裹当中,一轮蝉翼朦胧的月亮依苍穹而悬,缥缈在薄云里,闪着银色清辉,那美轮美奂的光芒如少女明眸初妆般素雅出尘,引人遐思,缱绻起一缕相思。
这恐怕是大战前最后的闲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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