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讪讪地,但所言也属实。
她把下颌抬得高高的。
向工族挑战?
她心底还是非常顽固地,只觉王女身份是最大的本钱,与生俱来的皇牌。没觉察,时间是弄人的。
时间?
法官跟她算时间的帐。
他出示一大叠相片,一张一张展现在若干眼前。他读出名字:
&ldo;现在你认认这几个人……&rdo;
半生经历过的男人,原来那么厚!
她打断:
&ldo;不,法官大人,不必再让我看下去,我一个都不认识!&rdo;
法官又取过一大叠文件:
&ldo;这些全是你当安国军总司令时的资料,在此之前,已有为数十名称为你部属的犯人作证,且有明文记载,你曾指挥几千名士兵,虐杀抗日志士,发动几次事变,令我国同胞死伤无数。&rdo;
芳子转念,忙问:
&ldo;当时是多少年?&rdo;
&ldo;民国二十年,即一九三一年起,整十年。&rdo;
芳子像听到一个大笑话一般,jian诈地失笑:
&ldo;哎,法官大人,我是大正五年在日本出生的,复正五年,等于民国五年,即是一九一六年,你会算吗?当时,哦一九三一年,我才不过是个可爱的少女,如何率领几千名部属在沙场上战斗?怎会卖国?&rdo;
法官一听,正色严厉地责问:
&ldo;被告怎可故意小报年龄,企图洗脱罪名?&rdo;
目下是一九四六年,芳子看来也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了,干瘦憔悴,皱纹无所遁形,若根据她的说法,无论如何是夸张而难以置信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
人人都看透这桩事儿,是她自个地认为巧妙。
不过穷途末路的川岛芳子,身陷囹圄。证据确凿,仍要极力抓住一线生机。
不放过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也正色,死口咬定:
&ldo;你们把我审讯了一年,我始终顶得住,不肯随便认罪,不倒下来,是因为‐‐你们把我年龄问题弄错了!&rso;&rdo;
&ldo;你提出证据来。&rdo;
芳子一想,便道:
&ldo;有,我希望你们快点向我父亲川岛浪速处取我户籍证明文件,要他证明我在九一八事变时,不过十几岁,而且我是日本人。我现在穷途末路,又受你们冤枉,很为难。‐‐他千万要记得芳子跟他的关系才好。&rdo;
芳子一顿,望定法官,胸有成竹:
&ldo;法官大人,当证明文件一到,我不是汉jian,大概可以得到自由了吧?&rdo;
‐‐她把全盘希望寄托在此了。算了又算,也许&ldo;时间&rdo;可以救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又能在满洲干出什么大事来?
川岛浪速若念到&ldo;芳子跟他的关系&rdo;,人非糙木,给她一份假证明,证实了她的日本籍,最高法院又怎能问她以罪?
芳子从容地,被押回牢房去。
北平第一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