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重看一遍,手指用力把文件捏紧,冒出冷汗。
她朝夕苦候的户籍证明是这样的?
‐‐并无将出生年份改为大正五年,也不曾说明她是日本籍。
一切&ldo;似是而非&rdo;。
这不是她要的!
芳子陡地抬头,惶惶地里定李律师。不但失望,而且手足无措:
&ldo;并没有依照我的要求写?‐‐我不是要他写真相,我只要他伪造年龄和国籍,救我出生天!&rdo;
李律师满目同情,但他无能为力:
&ldo;川岛浪速先生曾经与黑龙会来往,本身被监视,一不小心,会被联合国定为战争罪犯。他根本不敢伪造文书。现在寄来的一份,对你更加不利。&rdo;
&ldo;但他已经八十多了‐‐&rdo;
&ldo;芳子小姐,我爱莫能助。&rdo;
芳子色如死灰,顽然跌坐,她苦心孤诣,她满腔热切,唯一的希望。
这希望破灭了。
她好像掉进冰窟窿中,心灰意冷,双手僵硬,捏着文件。一个人,但凡有三寸党的一条路,也不肯死,她的路呢?
她第一个男人。
芳子不能置信,自牙fèng中进出低吟:
&ldo;奇怪!一个一生在说谎的人,为什么到老要讲真话?真奇怪!&rdo;
她萎谢了。凄酸地,手一会,那户籍证明文件,如单薄的生命,一弃如造。
一九四七年十月二十、日,午前十一时十五分,法官宣判:
&ldo;金壁辉,日名川岛芳子,通谋故国,汉jian罪名成立,被夺公权终身,全部财产没收,处以死刑。&rdo;
宣判的声调平板。
闻判的表情水然。
芳子默默无语,她被逐押牢房时,身后有听审群众的鼓掌和欢呼。
她默默地走,这回是深院如海的感觉了。一室一室,一重一重,伸延无尽。
芳子知道自己走不出来了。
瘦小的背影,一直走至很远…
掌声欢呼微闻,重门深锁,显然而止。
忽地怀念起北平的春天。新绿笼罩着城墙,丁香、迎春花、杏花、山樱桃…,拥抱古老的京城。亭台楼阁朱栏玉砌,浴在晚霞光影,白天到黑夜,春夏秋冬,美丽的北京城。
她翻来覆去地想:
春天?明年的春天?过得到明年吗?
不可思议。
也许自己再也见不着人间任何春天了。她是一只被剪去翅膀的凤蝶,失去翅膀,不但飞不了,而且丑下去。
关在第一监狱这些时日,眼窝深陷,上门牙脱落了一只,皮肤因长久不见天日而更加白哲,身材更瘦小了,一件灰色的棉布囚衣,显得宽大。强烈地感到,某种不可抗拒的命运向她袭来。但她一天比一天满不在乎。
甚至有一天,她还好像见到一个类似宇野骏吉的战犯被押送过去,各人都得到报应。
看不真切,稍纵即逝。战犯全卑微地低着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