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牌上书大大的&ldo;云开&rdo;二字。
水牌旁边有帧放大的相片,是一张萍水相逢,但印象难忘的脸。
他红了!
码头上遇上的小伙子,当日两道浓眉,眼神清朗,仿如刚出集的小鹰。才不过两三年,他就一炮红了。相片四周,还有电灯泡围绕着,烘托他&ldo;守得云开见月明&rdo;的神气。
看上去比从前更添男儿气概。
阿福?
不,今日的他是云开!
芳子心里有数地,只看了相片一眼,就上了福特小轿车,扬长去了。
日头还没落尽,微明薄暗,华灯待上。约莫是五六点钟光景。
川岛芳子公馆门外,她两名看来斯文有礼的手下,&ldo;半暴力&rdo;式请来一名稀客。他不满:
&ldo;我自己会走!&rdo;
方步稳重,被引领至客厅中,就像个石头中爆出来的猴儿。他根本不愿意来一趟,要不是戏班里老人家做好做歹,向地阐释&ldo;拜会&rdo;的大道理。
他来拜会的是谁?他有点不屑,谁不知道她是日本人的走狗,什么&ldo;司令&rdo;?
两名手下亦步亦趋,幸不辱命,把他&ldo;架&rdo;来了。
正呷过一口好酒,芳子抬起头来,见是云开。
她望走他。
云开定睛细看,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她!只挨了一记闷棍似地愣愣站着。
是她?码头上他见义勇为助她把皮包自歹人手中夺回的物主,乱世中子然来上海讨生活,清秀但冷漠的女子,她不单讨到生活,还讨到名利、权势,…和中国人对她的恨。‐‐云开无法把二者联成一体。
情绪一时集中不了,只觉正演着这一出戏,忽地台上出现了别一出戏的角色,如此,自是演不下去了。
这把他给&ldo;请&rdo;来的女主人,手一挥,手下退出。
她朝他妩媚一笑:
&ldo;坐!我很开心再见到你。‐‐有受惊吗?&rdo;
&ldo;有!&rdo;他道,&ldo;我想不到&lso;请&rso;我来的人如此威猛。&rdo;
&ldo;真的?&rdo;
云开耿直地表明立场:
一关东军的得力助手,但凡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听过了,金司令!&rdo;
他很强调她的身份。
女人笑:
&ldo;叫我芳子。&rdo;
&ldo;我不习惯。&rdo;
芳子起来,为他倒了一杯酒:
&ldo;我一直记得你。想不到几年之间你就红了!&rdo;
他没来由地气愤‐‐一定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女人是她。他情愿是另外一个,故格外地不快。只讽刺地:
&ldo;你也一样‐‐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rdo;
他心里有两种感觉在争持不下,只努力地克制着。她看穿了。
&ldo;叫我来干嘛?&rdo;
芳子把酒杯递到云开面前,媚惑又体贴地,侧着头:
&ldo;请你来喝杯酒,叙叙旧。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lso;起霸&rso;?功架十足呢。&rdo;
云开但一手接过,放在小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