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正在打理餐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便看见了江屿风。他忙迎上去,“先生,您醒了。”江屿风一双深眸眯了眯,“昨天发生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回来,喝了酒,之后怎么样,说过什么,脑中已然空白。管家扶他坐下,将搀了姜片的牛奶递过去,“昨天您喝醉了,弄碎了酒杯,是二少爷帮您处理了伤口,又照顾了您一晚上。”江屿风接过,颀长的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他?照顾我一晚上?”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悸动,微微激荡着男人的心湖。“是的,二少爷一夜没睡,早上五点吃的早餐,才睡下的。”他闻言后有些心神不宁,往二楼张望了几眼,轻咳一声问道,“他在房间吗?”管家摇摇头。“九点左右鉴定科打来了电话,他急匆匆去上班了,不过我看他精神不太好,这些都是二少爷提前准备好,让我交代您一定要喝的。另外他还有一封信交给你……”青梅晚上九点,离香城足足一千多公里开外。江屿风的车蜿蜒进了碧月山。七岳山是条盘山公路,一般少有人烟。月光弥漫,江屿风从车里下来,一直等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终于,月光下那道暗黑的身影进入了视线。而他身后的那张脸,只一瞬间就刺痛了江屿风的心脏。江屿风上前一步,两尊高大的身躯被月光拉得很长。面前男人夜鹰般的目光太过犀利,但凡飞入瞳仁中的星子光亮都会被他深冷的愤怒给化得惊悚。江屿风无视他眼里的色彩,目光始终落在女人微微突起的肚子上,眸底一阵惊愕,但语气依旧是他一贯的四平八稳,“念念怀孕了?”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包香烟,滑动金属质地的打火机,用手护住了淡蓝色的火苗,深吸一口气后邪恶地笑笑,“呵,如你所见。”江屿风咬了咬牙,一把扯住男人衣领,几乎用全身的愤怒勒住男人的脖颈,咬牙切齿地吼,“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这么晚还要把她带出来?”江屿风话音落下的一瞬,左右手臂很快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扯住。他眼里的瞳白上已然布满了细碎的血丝。男人厚实的手掌在江屿风的侧脸拍了拍,脖子上扯出两条筷子粗细的青筋,“念念是我老婆,我爱怎样就怎样。”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一脚飞向身怀六甲的念念。她的头被迅猛而来的冲撞感突袭,整个身体都撞向山石,很快,白色裙摆下淌出鲜红刺目的血迹。江屿风愣住了,顺着山石缓缓滑落的念念似乎已经被踢懵了,呆滞的目光漫无边际。江屿风的眼眶很快红了,心里的血肉像被一道道剜下来般剧烈地疼着,“你疯了。”他没有歇斯底里,只是他的这份平静比咆哮更让人忌惮。男人凝着江屿风的目光稍稍愣了愣,但很快嘴角又扬起拿到令人作呕的弧度,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本来就是疯子。”“王八蛋,快带她去医院!”“她命贱的很,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这么快死的。”说完,他拍拍手掌,按动戒指的联络信号,两道车灯的炽烈光线越来越刺眼,光圈在黑暗中缓缓放大。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里下来几个人,手里拎着医药箱,在念念的身旁蹲下。江屿风不清楚在这个文明社会里,还会有医生把病人当成畜生来医治的。几乎是没有任何想遮蔽的意思,一个年纪三十出头,脖子上纹着蝎子标记的男人一把从白色裙子里扯出了念念的裤子就开始检查。她睁着眼,眼神就像死了一般,平静的吓人,仿佛这些事已经经历了太多,甚至都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江屿风的心顷刻间仿似被丢进了绞肉机,他再也抑制不住眼前的震撼,两行奔涌而出的泪印进了唇角。他撕扯着身上所有能用的气力,狂傲地扭动身子,从钳制他的手掌里挣脱出来。可还没冲到念念面前,面包车里下来十几个彪悍的男人揽住了江屿风的去路。此刻的江屿风,双目中俨然迸射出嗜血的光圈,他轻轻扯开喉咙,淡淡地说了句,“滚!”“别让他过去。”男人的烟蒂落在地上,用脚踩碎,淡淡的星子在风里陨灭。这几年就像凭空消失了般带着念念走得无影无踪,江屿风没想到,他再次回来,竟变本加厉,就如同一个魔鬼。江屿风一拳打在离得最近的手下脸上,那人的鼻子就歪到了一边。几记硬拳过后,身边已七零八落倒下了好几个大汉在地上直喷血。人在愤怒的时候,连打架的潜能也是可以被深度激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