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严厉暴怒的身音穿透夜色。江屿风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他几乎要精疲力竭,黑暗的视线让他焦躁到了极限,死亡的危险和内心的自责俨然到达崩溃的顶点。直到,漆黑中他摸索到了一只修长的手。削薄的唇瓣增加了一丝凉意,江屿风的健臂揽住简年的腰肢。他只想快点看到他平安,受伤的右手死命地扑腾着海水。当简年的脸露出水面的一刻,江屿风的气力几乎已经用尽。自身体里迸射出的冷汗融进了海水,他用仅存的意识将简年拖上了舢板。抬眼的一瞬,他瞄见舢板处坐着一个悠闲喝酒的男人,酒杯轻轻晃动在他的指尖。舢板上的男人蹙起眉,将视线落在身旁的女人脸上。男人清淡瞥头的那一刹,江屿风对上了柏嘉荣的眸色,喜怒难辨。柏嘉荣坐在哪里,仿佛一尊雕像,冷眼静看所有的一切。这个制造了一起起误导视线的事件的始作俑者柏嘉荣!江屿风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丝扒住舢板的力气也随风消陨,健硕的身子最终滑进了海里,渐渐被海水吞噬。江屿风这辈子,遇见一个丧心病狂,戾气满溢,却偏偏对他情有独钟,甚至,在危难关头可以连命也不要的人。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他死的人不是柏嘉荣,而是杜华。柏嘉荣深知江屿风不能死,但他此刻更想证实的是杜华对江屿风的爱有多深,这是他一直好奇的底线。他起身,健臂穿插进了简年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拖起。低头的一瞬,紧拧住了眉。刚想走进船舱的时候,杜华却发疯般冲了出来,当他见到柏嘉荣怀里的简年,心里轰然一怔。杜华颤声问道,江屿风呢?柏嘉荣不着急回答,每个字都拖得极慢,“在我椅子的正前方,掉下去了。”杜华闻言,想也没想地走到柏嘉荣的座位前一跃而下。随着溅起的浪花,柏嘉荣淡淡一笑,走到驾驶室敲了敲暗道,冲里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他早已想过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潜水员一直在待命,他不想让简年死,更不能让江屿风死。只有浑然不知的杜华,呵!你到底是谁光线点滴地揉进眼睛,简年仿佛闻到了青草的香气,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像花香,却比花香还要自然。微风爬过他的脸颊,轻柔地像一只手。等等,似乎,好像,真的是一只手!他猛然惊醒坐起,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张脸棱角分明,威严冷漠,他的眼睛让人觉得很无情。四周是橙色油纸铺的墙,家具的款式很特别,床边的台灯有些复古,整个房间都透着一种特殊的文化底蕴。柏嘉荣低头,嘴角掠过一丝朦胧的笑,淡淡的酒气喷洒在他脸上,有股清冽的水果香。深眸微微眯了眯,“你醒了?”他出口的一瞬间,简年突然警觉。这声音,他听过。因为特别好听,所以印象深刻。他瞪大双眼,指了指他的鼻尖,不可置信地说,“你……”话到嘴边,却莫名的咽下。后知后觉的才发现,眼前男人的脸离他太近,近到有些暧昧。v领白色t性感又招摇,他正好是俯着身子的,所以简年只需要微微敛眸,就能很直观的顺着垂下的大领子看到他坚实的胸肌。“没错,是我!”他适时解开他的疑问,迷醉的嗓音逸出唇舌。简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将他们的距离尽可能的拉远,严谨地问了句,“你到底是谁?”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出来,“江屿风,江屿风在哪?”“柏嘉荣。”三个字出口,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慢慢开口,“是我的名字,至于江屿风……”气息悄无声息的打在简年的脸上,更多的,似乎有种挑逗的意味。微吞口水,简年直截了当直奔主题,“江屿风怎么样?”柏嘉荣干脆利索道了句,“死了。”他的话里没有半丝半毫的感情,他的笑容比雪更冷。“不可能。”简年很快极致冷静地作答,话音刚落,眼眶里却一刹那晶莹,映衬着复古色的灯光。早些天,他还被眼前的男人关进黑屋,用残忍的手段折磨。这个叫柏嘉荣的男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简年倔强擦干眼角的湿润,又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缩了缩鼻子,问了句,平静地问了句,“江屿风在哪?”简年的脸沾染着惊慌,可他的眼神却咄咄逼人,柏嘉荣有一刹那的迟疑,正身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重复说了句,“死了。”一丝魅惑的弧度爬上他的眉梢,有些意味深长。追问两次的答案皆相同,低哑的男人声音如此坚定,简年一瞬间便觉得天黑了,世界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