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鹤轩没有停顿,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将一切事情和盘托出:&ldo;除此之外,我还做了一些别的生意,其中包括一些不合法的,简单来说就是走私,而且数额很大。你外公当时快要退休了,所以装作不知道,现在新部长上任,狮子大开口,我不愿妥协,所以回了内地。&rdo;他按了一下眉心,推了推眼镜道,&ldo;我和你结婚是因为你外公很疼你,总后部那里老爷子余威犹存,直接让他出马必然不可能,所以我想从你这里找突破口,剩下的你都知道了,就是这样。&rdo;
安思淼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发出声音,她感觉双眼好像出了问题,看到的一切仿佛都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连微启的唇瓣都在颤抖。
其实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她预想到了他并不爱她,她以为不管他说了什么,惊喜也好失望也罢,都会在她意料之中,她不会惊讶,可当时事实真的发生,她才明白自己太异想天开。
她只觉身体里全部的血液都随着他的话一寸寸结成冰,再由他结束话语时那淡而无味的语气全部击碎,它们伴着心碎响起的声音,她听得真真切切。
如鲠在喉,安思淼试着开口,却一直组合不出一句完成的话,最终她只是颓然地问:&ldo;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瞒不下去了吗?&rdo;
桑鹤轩没有看她,甚至没有停顿,他低沉的&ldo;嗯&rdo;声让她恍惚了一下,眼泪不自觉流出来,她抓紧被子,哽咽着说:&ldo;你……你怎么这样啊?&rdo;
桑鹤轩心里不比她好受多少,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她,但他一对上她的眼睛就乱,只看了一眼便仓促地收回了视线,眼睑低垂,沉默不语。
安思淼支撑起身子,掀开被子抓起整齐叠放在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这显然是桑鹤轩放在这的,他预料到了一切后果,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他总是如此周到,周到的让人恨不得他死。
她背过了身,桑鹤轩才敢去看她,他几番欲语,又觉得不该为自己的卑鄙辩解,反反复复的结果就是,等安思淼穿好衣服平静下来,他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安思淼白着脸站在床的另一边,她在穿衣服时逼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消化突如其来的真相,她并不傻,只是不愿怀着质疑去面对一切,当事实被揭露,往日的点滴便全都成了有意为之。
&ldo;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指望我会帮你向外公求情吗?&rdo;回想起昨晚他那句什么死期死缓有期无期的话,安思淼也反应过来他根本没觉得她会帮他,于是不等他回答便道,&ldo;你对我好、对我爸妈好、对我的朋友好、让我去你的公司做财务,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吗?&rdo;
她问得很平静,只是声音很轻,语气很无力,脖颈上还有他昨晚留下的吻痕。
桑鹤轩仰头看向她,他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他停顿了很久,似乎经过了认真地深思熟虑,才艰涩地否认道:&ldo;开始,只是一开始。后来不是。&rdo;
安思淼又想哭了,她忍着心酸道:&ldo;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rdo;
桑鹤轩诚恳地摇了摇头,摘掉眼镜使劲揉着眼窝。
安思淼抹了抹眼眶,声音嘶哑地说:&ldo;我们在一起这几个月,我一心一意为你,我把你当做我的丈夫,当做这个家的主人,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rdo;
桑鹤轩直接从床上站起来,站在她面前,与她之间隔着一张床,却仿佛隔着山江湖海,他焦急而挣扎地说:&ldo;我会,我怎么不会,如果我不会,你就算现在也不会知道这些事,只要我愿意,你甚至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你在宏微做财务,宏微的账目你全都看过,我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来逼你外公帮我,可是我没有,我可以继续骗你、利用你、玩弄你,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过得很轻松,可以分文不损,可以高枕无忧,可是我没有,我全都没有。&rdo;他握着拳头,须臾后又松开,转过身背对着目瞪口呆的安思淼坐到床边,支着额头再次沉默。
安思淼张张嘴,想说话又不知该先说哪一句,她有一肚子的怨言和诉苦,可看着他疲倦凛冽的背影却全都说不出来了。
她为自己的犹豫感到困惑失落,拿了包绕过床畔离开,走到门口时还是对他开了口,只说了句:&ldo;我回家了。&rdo;
桑鹤轩现在又能说什么呢,他能做的只是看着她离开,&ldo;别离开我&rdo;这句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因为他明白,就算她答应他,他也不会心安。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爱情吧,让一个最想控制的人彻底自由,就算牺牲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
安思淼走了没多久,桑鹤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有一瞬间希望是安思淼打来的,但他知道那绝不可能。
接了电话,听着廖乐山在电话那头询问情况如何,桑鹤轩勾唇微笑,道:&ldo;兵败如山倒,等死吧。&rdo;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桑总,你这样让人家怎么接受你嘛,你要说啊,平时的能说会道都哪去了
☆、第二十四章
安思淼回到安家,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汪永年。汪永年正在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看表,听到开门声望过来,见到安思淼后微笑了一下。
&ldo;回来了。&rdo;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回来,一点都不惊讶,&ldo;进来吧,傻站着干嘛呢,门口多冷啊。&rdo;
安思淼回神,点点头进了屋,将门关好,摘掉了围巾。
汪永年偶然间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捏着茶壶柄的力道一紧,茶水洒出来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