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觉得如何?”
云长丰品着鸭脚,起身亲自撕开一只热气飘香的兔头,放了半个到姜卯碗里,看得对方赶紧受宠若惊起身,连连道谢。
“真真是美味!大人眼光独到!”
云长丰尝过了辣卤,端起水果捞,几块果肉入口,频频赞赏:“果子极鲜,品质上佳,是认真做事的人。”
“百姓自有他们的眼光,咱们做父母官的,只需信任百姓便好。姜大人觉得呢?”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听大人一席话,下官实是醍醐灌顶!”
……
花车巡完第三圈,人山人海中渐有骂声起,官兵镇场,才有所收敛。
“不能再等了。”
纪潇对云华道:“请姑姑速速寻一位优伶姑娘替牵水上场!”
云华:“不瞒郎君,今日主舞乃是《花神赋》。此舞不同于寻常,乃晏贵妃早年献于当今圣上的定情舞,十年前风靡京城,而今唯牵水姑娘得馆主亲传,其他人怕是不成!”
“若换主舞,可还来得及?”
云华摇头:“今日花朝节,《花神赋》最是契合,便是勉强换了,姑娘们不曾排练过,万一出了岔子,不也是打了知州脸面!”
“除非,能找到一位十年前习过此舞的姑娘,此刻顶上,方能化解危局。可想来习得此舞的,除了当年宫中贵人,便是京城贵胄千金,这可哪里请得……”
纪潇一愣,眼前仿若破云见月。
十年前,京城贵胄千金。
她还真认得一位。
……
江亭钰在铺中忙碌着,偶尔往外看一眼,神色也显焦灼。
姐姐和云华去寻牵水了,临走将铺子交给他。他深知今晚对她的重要性,寸步不离,一刻不停,只见银子滚滚如水进账,长龙般的顾客队伍只增不减。
直到乐曲骤然升空,千万飞花从天而降,天灯升起,尖叫声如滚水沸腾。
姗姗来迟的花魁表演正式开始了!
排队的顾客发出激动的喊叫,没排到的也顾不得了,纷纷奔向花车那头,中心舞台,却已被重重人海隔绝在外。
递出最后一份辣卤,江亭钰松了口气,解下方巾围裙走出铺子。想来姐姐找到牵水,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可环顾四周,除了尖叫的,就是哭嚎的,吵吵嚷嚷。
直至舞台上少女现身的一瞬,所有声息消失殆尽,月辉好似也骤然明亮起来。
那是个白净纤瘦的少女,一身轻纱,踝系玉铃,如灼人间灯火与夜穹星月,缥缈谪仙之姿,当真似花神降世。
吹奏的优伶姑娘坐在舞台下,乐声由浅入深,层层递进,伴舞的优伶翩翩而起,簇拥着中心少女,层层瓣瓣,如花蕾绽放。
人山人海一片静谧,观众仿若都屏住呼吸,连激动的抽泣声都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台上千呼万唤而来的绝色仙神。
唯一美中不足,牵水面上戴着一层浅纱,朦胧婉约,辨不清样貌。
江亭钰怔怔望着,只绝胸口一窒,恍惚有窒息之感涌上喉头,却发不出声。
墨发成绾,裙裾纷飞,少女自飞花天灯下起舞,眉眼清冷如月,只那一双眼睛,他便认得她。
筝曲笛音相合,昔年贵妃与天子初遇的懵懂青涩,尽显悠扬乐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