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雨也没停,窸窸窣窣,越下越大。
等到客人陆续离开,铺子里少见的空闲下来。
夏季天黑得晚,这会儿刚过黄昏不久,天甚至都没黑完,铺子里只有零星几位客人了。
雨水如滚珠,大颗顺着窗檐落下来,外面一片雨雾濛濛,街上就没几个人影,只有些撑伞的人匆匆路过,偶有马车行过,车轱辘碾过石板,溅开一些水花。
牛嫂从厨房出来,也是纳了闷,道是老天爷变脸变得真快,刚才还晴空万里呢,这说下大雨就下大雨了,看起来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纪潇点亮了灯烛,斟满梅苏饮,四人坐在店里,听着雨声,倒是惬意。
只是,往日这时辰,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这会儿空空荡荡,无事可做,连牛力都不适应,他睁大眼在铺子门口寻找什么,似乎诧异那些兴奋吵嚷的人都去了哪里。
“唉……”
牛嫂捧着梅苏饮,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有些坐立难安。
过了一会儿,终是第一个叹出来。
唉……
第二声是纪潇叹出来的。
江亭钰扭头,就看她不似刚才的淡定从容,与他目光相接时,扇了扇睫毛,半真半假,模样瞧着可怜起来。
也是,四人忙了几天,从筹备到推出的新品面临这一遭,是个人都会难受。
要是没有这场雨,清补凉这会儿早就卖爆了,白花花的银子没到手,反而煮熟的鸭子插上翅膀飞走了,这谁不气!
唉。
他也叹出一声,慢慢学着纪潇的样子趴到桌上,同病相怜地瞧着她,想说点宽慰的话,又觉得实在倒霉了些。
便伸出修长白净的手去,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捏住快炸成河豚的腮帮子,轻轻捏了一捏,手动帮她“消气”。
纪潇没意识到自己气气鼓鼓的腮帮,于是反客为主去揪少年白皙的脸颊,软糯糯的捏着舒服。
让她想起现代店铺里卖的,那种减压发泄的捏捏玩具。
江亭钰下颌搁在手臂上,睫羽半敛,趴在桌上跟她对视,白皙柔软的脸颊很快被捏出红红的指印来,纪潇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果真很治愈。
她弯弯唇,忍不住笑起来,落到谷底的心情终于慢慢有所回升。
江亭钰见她笑了,也微微弯唇:“不气了?”
纪潇点点头。
治愈系小狗,她的回血包。
两人便趴在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唠起来,斗个嘴猜个拳,输了的人就喝一口梅苏饮。
纪潇恨不得连连输,她煮的梅苏饮真好喝。
天色暗下来,棠梨镇家家户户亮起灯笼微光,明黄摇摆的光里雨丝斜斜地下着,银针似的又密又多,雨不仅没小,还越来越大了。
雨幕中忽然出现几道人影,踩着雨水一路奔来,熟门熟路地钻进铺子里,收了湿淋淋的伞。
竟是王向三人。
纪潇正要打招呼,就见三人身后又走出一位,竟是为铺子写过诗题过字的王夫子,这位也是老顾客了。
但……逃课三人组和书院最严厉的夫子结伴而来这件事,多少透着点诡异。
怪不得王向和林笑这俩公子哥儿,今日瞧着端正又老实,至于陈彦,他一向都沉稳内敛。
“咦?”四人对四人,面面相觑,王向也很是吃惊,“今天就这么点人?”
这话扎在心窝子上,一时静悄悄的。
“太好了!”他嘴一咧,书袋往桌上一扔,大喇喇地坐下来,“我们留堂了,心说晚了这么久,肯定排不上队了,还是王夫子有先见之明!”
前两日清补凉的牌子就挂了出来,许多人等着今日来吃。
“清补凉。”王夫子捋着长须,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