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傻子呆子?还不赶紧收拾了!”平王妃恼怒道。
众人忙把地面清理了,然后退了下去。
平王妃走到永宁郡主床边坐下,撩开被面看了看她的脚腕儿,眉头一紧,对白嬷嬷道:“怎么弄得这样严重,不是叫你们做个戏便罢了?这万一真伤了筋骨可怎么得了?”
白嬷嬷还未开口,永宁郡主已经痛哭道:“是我叫韦四娘用力撞我一下,弄出点真伤来,免得惹人怀疑。可是我没想到,萧哥哥他把我放在王府门口,连句安慰话也没说就走了。母亲,你说,他心里是不是当真一点我的位置都没有?”
平王妃扭头看看白嬷嬷,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平王妃心下了然,缓缓问道:“你心里还是打定了主意?非萧远林不可吗?今日你也看出来了,他对你……”
“不,我不放弃!”永宁郡主打断了平王妃,她披头散发,双手抓着锦被,额头上有几缕发丝因为汗湿而贴在脸颊上,在秀美的面庞上仿佛裂痕。平王妃伸手给她理了理鬓发,才十五岁的女儿,本该天真甜美,如今竟然形似疯妇,她作为王妃之尊,如果连此这点事情都料理不了,要这个王妃有什么用处。
白嬷嬷在一旁道:“娘娘,您进宫去请谭太妃娘娘下旨罢,让她直接赐婚。郡主受这般折磨,叫人瞧得心里着实不落忍呀!”
平王妃摇头道:“这事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永宁郡主和白嬷嬷都望着她。
平王妃道:“别忘了,萧家有不世的战功,萧世子袭爵授官,未来必是朝廷的股肱之臣,他的婚事,太上皇和皇上定会先问过他才能定下,这是一则。二来,就算太妃娘娘疼郡主,这般硬嫁进去,以后过日子的还是她自己个儿,难道那时候还能强压着萧远林遵从旨意和吉宁夫妻和美吗?”
永宁郡主哭道:“那怎么办?今天七夕,他两个都一起放莲灯踏桥了,回头真定亲了,我就更没有机会了。我不怕日子苦,我慢慢和他磨一辈子就是了,母亲去请旨好不好?”
平王妃道:“不是我不愿意为你走这一趟,只是真请旨也未必能成。”又冷笑道:“再者,废了那么大力气把韦家找出来,还没派上真用场,早早乱了阵脚做什么?”
“母亲是说……?”永宁郡主止住了眼泪,看着平王妃愣愣的问道。
平王妃眸子里的厉色一闪而过,道:“让我的女儿如此伤心,我怎会就此算了。”她转脸换上温柔的神色,对着永宁郡主道:“母亲可以为你实现心愿,只是从今日起,你万事都按我说的办,不可再如今日一般,一点不顺你意就如此发疯哭闹。”
“只要有希望,母亲说什么我做什么。”
……
七夕过后不久,萧远林袭萧国公爵位的旨意下来了。他五月里出孝后,这道旨意就拟好了,只是因为萧平野是六月里的忌日,他虽然不必再为亲兄长服丧,但还是上折子祈恩,过了兄长忌日这月才袭爵。
随着袭爵旨意一道下来的,还有他出任从一品五军都督府右都督一职的旨意,统领京师禁军。
京师禁军戍卫京城,乃是天子最亲信的直系。北狄一战之后,萧家军几乎都填了进去,剩下的人大部分编入禁军,这样泼天的功劳,这个职位并不算太过,更何况近些年天子多提拔年轻官员和将领,萧远林正式步入官场后,为人行事皆是一派沉稳老练,很快就成了朝廷最炙手可热之人。
等这一阵儿热闹过去,萧老夫人的寿辰又至,萧国公府早早下了帖子邀请顾家众人赴宴。
七夕那日回家后,顾清芜听说萧远林先自己一步到了顾府,以为她已经到家,等知道她还在外面,又忙不迭的去寻,结果两人刚好错过。没几日萧家又忙袭爵的喜事,等到了贺寿这天,两人几乎有十来日没有见面,中间只传递了一次书信。
一大早到了萧府,只见往日颇显空旷的府邸,张灯结彩,四处挂满彩绸,仆婢们穿梭往来,热闹非常。
到了萧老夫人居所,老远便闻欢笑之声。
顾老夫人携两个儿媳妇和顾清芜顾清枚两个孙女儿进了屋,大声恭贺道:“老姐姐,我来给您贺寿了。”
萧老夫人忙从首座上站起身来,要去迎她,丫鬟仆婢扶她快走了两步,上前攥住顾老夫人双手,笑道:“早说不叫你特意跑这一趟,你偏不顾自己身子要来,快请坐下。”
两个老人携手在首位坐好,寒暄几句,萧老夫人指着堂上几人道:“莫家老姐姐不需介绍了,这位是韦夫人,她夫君曾是我儿阵前的将军,也是夫君过世,边关生活又实在清苦,这才带着女儿来京城,如今在我府上客居。”
顾清芜顺着萧老夫人的指尖望去,韦四娘和一个憔悴的妇人起身和顾家人见礼,那妇人是她母亲,瞧着竟比萧老夫人还要憔悴,面色里带着病气,站起身都要韦四娘费力扶着。
顾老夫人此前已经知道七夕之事,眼神在韦四娘身上一转,见她姿色平平,面上的笑意便多了几分真诚,问了几句韦夫人身体如何的话。
略说了几句,下人又报有客上门,萧老夫人看着顾老夫人笑道:“如今家里连个掌事的主母也没有,这些琐碎事情都得回到我面前来,连和老姐妹们说话的功夫也没有了。不如咱们就移步到正厅去待客,也省的让人来回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