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我又问了一个读书人,他的回答才让我感受到了偏见。他说自然是诗人厉害,作诗要动脑,一首好诗需要契机,有的人一辈子可能只作出一首能流传千古的好诗。但是木匠就不需要动脑,只用动手。”
“木匠不需要动脑吗?我看过父亲绘制的图纸,我见过父亲每夜为了制造更方便的工具埋头苦思。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偏见。这读书人没见过木匠是怎么做事的,就以为这是轻松简单的。”
“我带着我的答案去反驳了爷爷,我说世人对木匠没有偏见,因为他们经常要跟木匠打交道,而相反的是,他们对于诗人才有偏见。这种偏见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人只需要动动脑子,拿起棍子随便写几个字就能做官,于是把他想象的无比厉害,才能劝自己心平气和的接受。”
“反而是一些没见过粮食怎么种下,没见过家具是怎么打造,只读过几本书就认为自己了解了世界真理的人对木匠有偏见。”
邙子写完这句话,抬起头,发现爷爷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自己差点屁股开花,不由得忍不住磨了磨凳子,坐立不安的望着邙也,小心翼翼地:“爷爷?”
邙也揪着胡须,一时忘了收力,揪断了几根,都顾不上心疼,看了看邙子,只觉得他左边脸上写着腥风血雨,右边脸上写着风雨欲来。
这不省心的家伙。他甚至宁愿他写一篇满是口水的废话,也好过这明面上写父亲,实际上则处处讽刺那些半桶水晃荡,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的文章。
小小年纪,,就已经初见文字如刀的风采,再大点还得了。
邙也思来想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怕事不是事,反正也躲不过,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伸出手,拿起稿子,迎着邙子期待的目光道:“写得不错,我给你润色一番。”
邙子眼睛锃的一下亮起来。
邙也拍了拍邙子的脑袋瓜子,有点好奇这里头是个什么构造,然后又好奇:“这里头许多字意,我还没有教你,你怎么就会了?就比如这个真理,我知道什么是真理吗?”
邙子理所当然:“直播间里有讲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平板,小宝正好到下播的时间,说了个明日见就下了直播。邙子脸上顿时露出错亿的表情。
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一场直播,小宝可从来不会讲已经讲的内容,错过了就是彻底错过了。
邙也欣赏了一会儿邙子脸上那好像世界毁灭的绝望,颇有种扬眉吐气的快乐,你这只管捅窟窿不管填的家伙也知道怕啊。
等到差不多了,邙也这才拿过平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只见他拿着还没有熄灭的平板戳来戳去,调出播放条,往前拨了一大截,原本还在说再见的小宝就又回到了一开始讲文学作品的时候。
邙子的眼睛蹦出小星星,拍着巴掌道:“爷爷好厉害。”
其实这功能,邙也也是才掌握的,不过并不妨碍他接受邙子的夸赞。
“你啊,还嫩着呢。”邙也吹着胡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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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爷孙两个看完直播洗洗睡睡,想着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决。却不知道邙子的这篇文章,其实已经开始发酵了。
刘于清和白朗一行人因为直播间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寻山问路的日程,在见过邙也这个偶像过后,刘于清一行人也没了再游山玩水的兴致,开始打道回城。
去的时候悠然自得,回去的时候灰头土脸,不是在赶路的路上,就是在赶路的路上。大家也不再磨磨蹭蹭,想着再去什么荒郊野外打卡,作几首酸诗。
个个归心似箭,恨不得今天就到家与家小团聚。
傻子都看出来风雨欲来,京城的变动越来越大,眼看这大厦将倾,但富贵险中求,很多人心思都浮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