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刘于清因为熟悉他的脾性,也可能是小时候被揍得多了,长大就无师自通知道不触及他炸毛的点,因此被揍得少外。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见识了他拳脚的风貌。
此时他说话,哪怕其他人内心有一万句想要反驳的,但都不敢轻易张口,毕竟白朗实在是太容易因为说不过就动手了。
真是文学没落,让这般性子粗野,动不动就武力胁迫的人也混入了文人的队伍!
其他人对此敢怒不敢言,此时所有人都忍气吞声,只等白朗发表完见解,想着不管他说得有多离谱。他们都要憋着不反驳,先把这茬子糊弄过去再说。
白朗也不在乎别人是因为怕自己打人才闭嘴,还是认同自己才闭嘴,反正他们已经闭嘴了,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
刘于清见没人说话,于是站出来道:“怎么说?”
白朗太了解刘于清,知道他并不是纯粹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而是因为他也隐隐跟他想到一处去了。这般,他才肯张开口解释:“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刘于清一点就通:“为了先一步占据大义。”他跟其他还在半山腰不肯下来的人解释:“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让更多的人一起反对白话,就行了。”
他成功说服了所有人。
想好要怎么办以后,就只需要把他们认为好的文章和道理,用白话翻译一遍就是了。大家忙活了差不多一晚上,都对明天的讲学雄心壮志。
郎小殷睡前仍旧有些没底,他第一次站出来发表意见,还让所有人都接受了,不由得就觉得自己身上多了许多的责任,深怕这件事再遇什么挫折,然后成为了所有人的罪人。他小声冲着刘于清嘀咕:“要是没多少人听怎么办?”
刘于清又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想着这小孩,跟着他们一路游山玩水,也没抗过什么事,一遇到要自己担责的事,难免就有些心惊胆战。等多遇几遭就心态平和了。
他本来想说,没人会怪你,但是这种话说出来没什么营养,就算真的没人怪罪,可是自己心里头也难道就好受了?其实郎小殷在意的也不是这种推脱责任的事,能跟大家玩在一起的,就算年纪小,也不会真的就是懦弱。
他就道:“尽人事安天命。我们努力做好自己的,不管什么结果都接受。”
郎小殷果然不再心慌了。他朝刘于清一笑,在其他人抱怨的嘟囔声入睡。
其实也没睡几个时辰,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困意。
好像有另一种,从精神上获取的力量,往他们身体注入了无穷的精力。甚至有些补过了头,以至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至极的状态。
刚开始,人还没多少的,只有三三两两驻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投过来好奇的视线,还不敢太过分,只敢偷偷的。
刘于清坐在最前头的位置,已经有好几个人朝他投来怎么办的视线。他一个个安抚过去,脸上挂上体面的笑容。虽然,这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街道,面对的也只是一群很普通很普通的百姓。
但是他却有种参加科举的紧张感。
几个深呼吸下来。刘于清决定不等待了,他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打算先从文字的起源开始讲起。
这里面自然不会有太晦涩的内容,刘于清等人找来许多小故事,保证所有人都能听懂。他张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底下一个人都没有。
等到他讲完第一篇关于文字的故事,下面已经坐满了人。
那是一种区别于榜上题名的另一层次的欢喜,没有那么多名利,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口才受到了所有人关注而得来的欢喜。
刘于清缓缓的喝完今天的第一杯茶。也不知是谁,也许是茶馆的常客,捧那些说书人捧习惯,于是也带来了口癖,张口一句:“好!”
刘于清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泼出去。他心想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直白的赞扬,却也没做出斥责的样子,反而扭过头朝人一笑。
于是顷刻间,叫好声此起彼伏。
声音震耳欲聋,如同雷声阵阵。
旁边站着的几个同伴,就比如年纪最小的郎小殷都被这阵仗吓着了,他头上可见豆大的汗珠,一边因为吸引了这么多人而高兴,一边又担心自己一会儿讲不好。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白朗倒是其中表情最稳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讲学的任务,只用在旁边看场子,打下手。
但就算如此,他也已经好几次手碰到了腰后背着的剑上。这正是他内心不安的表现。
其余几个年轻人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刘于清心里知道,自己的表现也有些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
他到底还是按照一开始安排的那样,站起身,朝所有人鞠躬,作揖。这些人哈哈笑着,他们有的说:“不用这么客气!”
也有的说:“公子太客气了,这里兴赏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