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跟谭兄说过,我……”
“我知道,你想去汴京,”段檀越打断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我没有要你打消这个念头,只是此行凶险,前途祸福未知,我希望你先跟我回去,等我办完家中要事,再陪你一同前去,这样,我才算放心。”
宋宛辛瞧着他眼里的坚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委屈,眼波流转片刻,她轻叹一口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然开口拒绝道:“谭兄既然家中有事,还是先动身回去,处理家中事要紧,小辛现在早已不是黄口小儿,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自己解决。”
“你可是还在怪我?怪我在那件事发生之时没有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你可知我当时……”
他越说越激动,放下茶水站起身,更靠近少女一分。
不曾想宋宛辛听见他提起“那件事”,眼神突然暗下来,嘴角最后一丝淡淡的微笑也随之消失。
“不是。我没有怪你,我只是不想回去。”
闻得此言,段檀越先是一愣,见宋宛辛面容似有三分怒气,眼神中带着决绝,他踟蹰着又慢慢坐下。
“为何不想回去?那毕竟是你的家乡,还有你的家人……”
店小二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来,宋宛辛瞧了一眼,鼻间传来熟悉的气味,却勾不起她一丝食欲。
“呵,家乡?家人?我竟不知,爹爹出事,第一时间就将他放弃,甚至不惜以牺牲我们全家为代价来平息他国怒气的也配称之为家人?谭兄或许会说,国高于家,很多事情都非你我可以左右,所以我没有怪你。
只是从那一刻起,我便没有家了……大理不是我的家,他们抛弃了我,抛弃了宋家。这样的地方,我此生都不想再回去。”
自父母出事,她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大理国的土地。扎根梵城这六年,那所勉强可避风雨的林间小屋便是她的“家”。
想来,自己如今既非大理国人,也不是北宋人,身若浮萍,孤苦伶丁。
她没有家人,自然也没有家了。
宋宛辛低头,再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都是大理国家乡菜,熟悉的气味一再钻进鼻腔,她一忍再忍,终是抵挡不住心头百般难受,一滴苦涩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小辛……”
白衣郎君缓缓伸手,想拭去眼前少女脸上的眼泪,手刚伸到宋宛辛面前,却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抓住。接着,裴宴临铁青着一张脸,迈开步子走上前,站在两人之间。
“裴兄?”
少女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落在裴宴临眼里,令他的愤怒急剧增加,他气她不但来见这个大理人,还被他弄哭了。
“你又想对我的娘子做什么?”
“兄台这是入戏过甚,出不来了吗?小辛从来都不是你的娘子,从前在雍城,为了人前不落人话柄,你轻薄于她已非君子所为,如今还要损毁她的清誉,真是小人行径,令人可耻。”
裴宴临不怒反笑,坐下来将宋宛辛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算我是真小人,也好过一而再再而三,逼迫小辛的假君子。”
“有没有逼迫,非你一人断言,说起对小辛的了解,你根本不及我万一!”
少女见两人情绪激动,生怕段檀越不小心再说出什么,她急忙起身,拉起身边少年就要离开。
“今日多些谭兄款待,我想起衙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