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殊檀又讨好似地亲了一下,不等崔云栖回答,立即原地跳起,闷头往外跑,背影仓皇得颇有些当年在丰州草原上被宁王追得到处乱跑的风采。
崔云栖只来得及看见个脚底抹油的背影,随后进来的就是伺候笔墨的小书吏。
十三四岁的小书吏看看满地翻倒的东西,再看看过道上已经没了影的李殊檀,最后看向拢着长发的崔云栖,踯躅:“这……您、您该不会和长公主打架了吧?”
“没有。”这事没法解释,崔云栖摇头,“整理一下。”
“……哦。”小书吏上道地不问,蹲下来,着手开始捡那些砸了一地的飞页。
崔云栖信手扯住发带,袖口无意间擦过脸颊,让他忽然想起被李殊檀抚摸的触感,柔软微痒,指尖滑过的地方几乎能留下酥麻的轨迹。
而那只手纤细柔软骨肉匀停,腕骨玲珑,只用这根发带,都能在并拢的手腕绕上两圈,最后紧紧打结。
崔云栖顿了顿,缓缓舔过犬齿,然后猛地发力,扎紧拢起的发丝。
一条发带,一个阴差阳错的吻,算得上是彻底捅破窗户纸,然而李殊檀只当时脑子一抽,勇猛得仿佛要当场把崔云栖拖进红罗帐,一出大理寺的门,她就怂了,且怂得相当彻底。
当日一别,之后过了整整五日,她都没敢再踏出公主府一步,更别提去大理寺,急得垂珠跟着她进宫,都小声地在她边上瞎出主意:“殿下,您怎么不去大理寺了?难道是和郎君吵架了?那您得哄哄他呀。”
“哄什么哄,一个快二十岁的郎君要别人哄,丢不丢人。”李殊檀想起这回事就脸上发烫,嘴上也没把门,边抱怨,边快步往长生殿走,“别说了,我要去见我阿兄。有什么事都等我见完再说。”
垂珠就不说话了,只“哦”了一声,抬头看看隐约可见的殿门,闷头跟着李殊檀往前。
长生殿是天子寝殿,自然不能随便进去,李殊檀算个例外,但门口的内侍还是尽职尽责地拦她:“陛下正在紫宸殿议事,这会儿不在殿内,殿下请回吧。”
李殊檀暗道糟糕。
真是一事不顺事事不顺,按原定的计划,她让垂珠备了礼物,是进宫来找谢忘之,奈何一到蓬莱殿,守殿门的宫女明说谢忘之今日回谢府了,恐怕要在宫外歇一夜,委婉地请她回去。李殊檀只能退而求其次,直接来找李齐慎,鬼知道李齐慎居然也不在。
她不肯放弃:“那我阿兄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能进去等他吗?”
“议事一向没有准数,奴婢也不知道。”内侍老老实实地回答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却有些犯难,斟酌片刻,刚要回答,侧殿那边匆匆地跑过来另一个内侍。
看衣服,那内侍的品阶比守门这个低,自然恭恭敬敬,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只把手里的食盒交给守门那个:“都验过了,没问题。”
李殊檀看了一眼:“这什么东西?”
“是梁娘子送来的甜糕。”皇帝平生就讨厌甜的东西,这甜糕还有示好的意思,万一让皇后知道,天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但宫里做事的又不能随便驳人面子,守门的内侍也相当无奈,“按规矩,送进宫里的东西都要先验毒,否则出了什么好歹,奴婢几个担待不起。”
果真如传来的信所说,李殊檀的心定了定:“那她现在在哪儿?”
“外边等着呢,大概也想等陛下回来。”
“让她等着,记得上茶和点心,别怠慢了。”李殊檀向着内侍伸手,“我去殿里等我阿兄,反正他也不爱吃甜的,这个就由我吃了吧。”
一盒点心而已,就算李殊檀不开口要,也得让厨房上新的,内侍乐得把这盒烫手的甜糕交给长公主处理,立即递过去,想了想,又低声补充:“毕竟是陛下的寝殿……若是陛下不回来,殿下是不是……?”
“我明白。”李殊檀懂他的暗示,“我就进去吃糕,再上些别的点心,若是吃完了,我阿兄还没回来,那我就走。”
内侍盘算片刻,觉得可行,抬手示意:“殿下请。”
李殊檀拎过食盒,一脚跨进殿内。
李齐慎少时过的日子不如何,到如今的习惯也差不多,不爱让人贴身伺候,内殿无人,外殿候着的两个内侍沉默且会看眼色,利索地把从尚食局来的点心茶水一样样摆到桌上,再朝着李殊檀屈膝行礼,就退出去了,反正敞着大门,也不惧长公主能闹出什么事。
李殊檀就在桌边安然地坐着,等人都退出去,她盯着亲自拎进来的那盘甜糕看了一会儿,轻轻拈起其中一个,凑到鼻尖嗅了嗅。
果真是一股腻人的甜香,闻着竟有些异样的恶心。
“蠢。”李殊檀吐出一个字,把甜糕丢回去,低低地说,“……要怪就怪你想不清楚,我再三提醒,可你不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女人敢于以身试毒bu
啊,前几天双更榨干了我,在断根的边缘试探(拿起小剪刀(x
第42章甜糕
甜糕刚脱手,外边就传来宫人的声音,齐齐地扎进李殊檀的耳朵:“奴婢恭请娘娘万安。”
李殊檀一个激灵,迅速起身回转,朝着来人微笑,面上的惊讶遮都不遮:“……呀,嫂嫂?我先前去蓬莱殿,宫人说你去谢府了,得明日才回宫。怎么现在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