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武行凶,自持功高”、“心如虺蜴,性似豺狼”、“尽诛妖邪,光明显荣”,一句句的话宛若一把把尖刀刺进了秦清和和林锦的心窝子,二人双目赤红几欲喷火,就连自持冷静成熟的秦朔也咬紧后牙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人口中该下地狱千刀万剐的毒虫、豺狼可是他们的身生父亲、祖父啊!
“可恶!”林锦“啪”一声掷下手里的茶盏霍然起身,咬牙怒道,“这些满嘴喷粪的臭狗屎!小爷打得他们找不着祖宗!”说着就要冲出屏风,撸起袖子干架去。
秦朔见情况不对,连忙拦腰抱住林锦,阻止道,“他们又没指名道姓,你如今冲出去打砸一通反而做实了咱们恶霸毒蛇的名头。”
“再说了,他们顶多敢骂骂我秦家,万万不敢指诋威武候府的,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秦九!”林锦扭身挣脱秦朔的桎梏,转身面向秦朔,眼中血丝浮动,“秦九你不知道”说到这儿,林锦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世人皆道我林家是祖传的一脉单传,我这一代就我一个男丁,我父亲也无嫡亲弟兄,我阿爷也是伶仃一人”
“他们不知道,那是因为我家的男丁全都死绝了啊!”林锦嘶吼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我们林家随先帝起兵,整个林家村,三百二十口人成人男丁,最后活下来的就我爷和我爹!”
“十五年过去了,应城林家村还是远近闻名的寡妇村!”
“这些书生们今日能够坐在这儿吃酒喝茶,吟诗作对,那是踏着我们林家儿郎的血和命得来的好日子!尽诛妖邪!他们要脸吗!他们有廉耻心吗!他们是人吗?!”
捧起碗喊爹,丢下碗骂娘,说得便是这些指着武人鼻子骂街的文人了。战事平定不过十余年,这些人已经忘记了战士们流过的血、卖过的命。
“混蛋!”一声娇呵,秦朔眼前一花,他只顾了拉着林锦防止他冲动,一时没注意,秦清和已经窜了出去,一脚踹飞雕花屏风,一手抄起一个木头圆凳,冲着大堂中集聚的书生们便投掷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木头圆凳砸在八仙桌上,瓷盘碗盆“哗啦啦”稀碎,残羹汤汁溅了正懵逼着的白袍书生们一脸。
“八哥!我来助你!”趁着秦朔愣神,林锦抱起红木长条凳,拿出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势,冲着大堂中傻立着的书生们抡去,幸而人小力薄,长凳尚未轮到人身,林锦便力竭了。
丢开红木长凳,林锦随手抄起一个长条毛竹大板,又要冲锋陷阵,秦朔忙喝,“彪叔!拦住他们两个人!”摔凳子砸碗是一回事,要是把这些学子真打伤了,那就闯大祸了!
四个彪壮护院欺身上前,两人擒住了秦清和,两人抓住了林锦。
“放我下来!”林锦被彪叔抗在肩膀上,手里拿着的毛竹杆子飞了出去,嘴上叫嚣不停,“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一群无情无义的烂狗屎,我林家儿郎跟着先帝爷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一群夯货还不知道躲在那个女娘的怀里吃奶呢!”
“林家”
“威武候”
“贵妃娘娘”
林锦自报家门如同水滴进了油锅里,大堂里一下子议论开了。
“林锦,你闭嘴!”秦朔不愿事态扩大,连声呵斥。
“秦望月,你个没种的小娘,还不如八哥,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也知反抗缩头乌龟”林锦冲着秦朔叫嚣。
“彪叔,带他们两个出去,这边交给我来。”秦朔沉声道。
秦清和和林锦两个闹事的被拉出去,秦朔从石头手里取来了钱褡裢,冲一旁已经傻愣住的店小二道,“对不住了,这里是两贯钱,算作这些损坏的碗碟、桌椅的赔偿,剩余不够的我再派人送来。”秦朔这回出门并没有带太多的银钱。
其实赔偿倒是小事,只是得罪了这些书生举子们,秦家估计要被口诛笔伐一番了,还有这江南岸身后的老板,恐怕也要记上镇北侯府一笔——林家有贵妃和大皇子在他们不会动手,对秦家他们就没有顾虑了。
心里叹息一声,秦朔对店小二道,“在下镇远侯府的秦朔,今日的事情着实抱歉,店里的一应损失烦请列个清单,我们绝不推诿,全单赔偿。”
那店小二一听镇远侯府明显愣住一下,随即诧异地飞速瞥了一眼秦朔,心中
诧异这公侯家的小公子竟然这般好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