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骑兵败走,这一仗大凤镇北军赢了,但是死在战场上的儿郎们却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化作了草原的一部分,重归于天地之间。
“啊!!!”
惨叫声时不时响彻乾元关的夜空,哀嚎□□声更是充斥整个镇北军大营。死去的人已然死去,而活下的也却也未必幸福,战争留给他们的伤痛将会伴随他们余下的一生。
此时的秦栖口中死咬着布团,双眼紧闭,可见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只见他额间青筋毕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突出的喉结颤动着,所有的痛楚都被咽下。
“这、这、这能行吗?!”哪怕是一向喜怒不露于外的秦旭也动摇担忧起来。
“行的!继续!”秦栖的牙缝中挤出两个词儿来,动手的医士动作不禁快了几分。
“难道都没有麻沸散吗?!蒙汗药也是可以的!”目睹现场的秦朔更是着急挠头,头发不知被揪断了多少根。
秦栖领兵与北戎骑兵正面相冲,杀进敌军主力将其分而围之,受伤不可避免,甚至说,他能够四肢俱全的活着回来已然算是奇迹。
然而,当铠甲脱下之时,秦栖的白色里衣已然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拎着衣服一角稍微一拧便能挤出血水来。
秦栖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口,负责清理伤口的医士也说不清,反正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哈哈哈,只要下面的二两肉还在,那就成!”哪怕已经变成了个血人,秦栖依旧嘴上不把没门,大庭广众下开着黄腔。
“闭嘴吧你!”秦旭斥责道,“留着些精神养伤吧!”哪怕秦栖还有心思说笑,可是他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王老,如何?”秦旭询问医士。
白发老医师摇摇头,表情不容乐观,“伤口太多了,流血太多是一回事,但那些北戎野人坏得很,兵器都是在粪水里泡了的。如今别看小秦将军精神还行,万一下半夜烧起来,那就……”
一直守在一旁的秦朔立马明白了医士的意思,如今他四哥的伤势有两个关键点,一是伤口多,可能会失血过多。二是伤口很可能会感染发炎从而高烧,那会致命!
不等秦朔再深思,就看见白发医者举着一个红通通的烙铁要往他四哥的伤口上烙去。
“这是做什么!”秦朔尖叫一声,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一把揪住了老医士制止了他行为。
老医士被揪得一个踉跄,挥舞着烙铁冲秦朔大骂,“无毛小儿是在教老子做事吗?!”
秦旭连忙拉住秦朔,解释道,“王老是给四弟止血。”
“止血?”秦朔恍惚想起,医学上是有一种烧烙止血法的,用烙铁烧烙使得血管断端收缩封闭而止血,比如说小羊羔的断尾手术。
可是,那是兽医啊!他哥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他哥已经遍体凌伤了,难道还要遭受炮烙之刑吗?!
“等等!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秦朔几近癫狂地大喊大叫,“别烫我哥!我有办法!”
“我有酒精!有酒精!还可以缝合伤口!”说着,秦朔一把抢过老医士手中的烙铁,疯了一样地跑出大营,撕心裂肺地大喊,“彪叔!彪叔!”“九爷?!”一直守在大帐外的彪叔被秦朔的模样吓到了,连忙跑上前来。
“咱们后面的车队到了吗?!到了吗?!”秦朔的声音嘶哑。
“还没……”
“什么?”秦朔神色恍惚,脸色刷一下白了。
绝望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将秦朔淹没,几近呼吸困难——自己提炼出的高度酒在押送物资的车队里。
“你个臭小子!快把家伙还我!”老医士气冲冲地跑出营帐,一把夺过秦朔手里的烙铁,气忿道,“别以为你是将军的弟弟,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我照打不误。”
秦朔被夺了烙铁,手中、心中空茫茫一片,他一拳打向自己的脑袋,一拳又一拳,心中的悔恨无处发泄,只能对自己出手。
再世为人十四载,他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悔恨。自己真是白白浪费了光阴啊!为什么没有提早为家人们准备,两个哥哥刀口舔血过日子,自己怎么就不能早一点做些什么啊!
“九爷…”一旁的彪叔被秦朔的举动吓到了。
“备马!我去迎车队!”秦朔快跑起来,他不想放弃,没有竭尽全力,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要放弃。
彪叔不知其中缘由,但还是很快地执行了秦朔的指令。
“小九!”秦旭喊住火急火燎的秦朔,面露忧色,“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