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东方玉自己弹奏的,竟也引起了自己心中二十余年来的伤愁心痛。回想起自己一生所经历的一切,特别是自己几经艰辛,查到杀害父亲的真凶,却又不能报仇,心中的悲痛愤
懑,越来越深。再加上几分酒劲,最终积郁于内心,只能将说不出的悲苦凄凉,寄寓于脆音曲律当中。
随着东方玉奏出的哀恸弦乐,孟铁岭内心的凄怨悲愤也郁积到了极点,最终心中再难承受,仰头朝天,“啊——”的仰天长啸,似要将心中悲痛,要在这一声长吼当中,宣泄而尽
。雪落骢从未见过主人这般悲痛模样,也有些吃惊不解,前蹄,翻腾了一下,“滴缕缕”一声仰天长吼。
傲梅却是被孟铁岭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向后跳出一步,竟是忘了趁机出剑偷袭。
“叮”,脆响如玉碎昆岗,东方玉心中悲痛到了极点,竟将酒壶敲得粉碎,弹飞的碎屑瓷片,将他手腕划伤,令人心碎的曲乐,如串珠断线,嘎然声止。孟铁岭心中却兀自悲愤为
止,仰天长啸一声,喊道:“炼彤——”声嘶力竭,满是悲愤,如回荡于九天云霄之间,回声来回在湘西群山传响,回声阵阵,傲梅听来,耳边好像有无数声“炼彤”,一声声击
在心头。
倏地,孟铁岭似乎变得有些癫狂,无情剑飘来急刺,面上青筋暴跳,肌肉抽搐,显是无比的激愤。傲梅被他这副有些狰狞的表情惊得呆了,心中生出一丝慌乱,竟是忘了去避开他
剑法。直到无情剑剑尖指到心口前三寸之距,傲梅才猛然惊醒,柔弱纤肢轻轻一扭,手中儒思剑挥如满月,剑影迷踪错乱,却终究是慢了。
在无情剑从儒思剑剑影穿过的那一刻,傲梅那秋寒冷光泛动的明眸中,闪过一丝的绝望。东方玉看在眼中,心中又是一动。那冰雪初溶后的凄清绝美的眼神之中,似有三分绝望,
三分幽怨,剩下的四分,却是一如往常的冰颜如雪。这凄美绝伦的眼神,让东方玉心魂为之牵动,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人。
“嗤”的一声,无情剑深深的刺入心口,殷红鲜血汩汩渗出,将她一身洁如映雪的雪衫,浸染得通红,显得格外的醒目。鲜血喷溅,当头洒了孟铁岭一脸,使他看不清眼前所见。
眼前,似有一道白影如清风般掠过。
待他能够再睁开眼睛,傲梅已经不见了。无情剑还在手中,剑尖依旧舔着血光,迎着深秋午后的融融日光,显得极为森然。湘西群山,在橘黄的日光之下,保持着亘古以来的苍茫
青翠。那条迤逦的古道,在瑟瑟秋风落叶,安静的躺在那里,不时有清风席卷来得落叶落到地面。
这场因为四个过客,在这个古道上上演的江湖厮杀,就这样落幕了。只有群山环抱的那片清湖之上,泛起无数的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湖面飘走。 死亡,会是一种什么样的
感觉?死亡了的人,真的会有灵魂吗?世间之下,当真是九幽殿罗灵魂归处嘛?这一切,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因为,死亡了的人,再也不会醒过来。
冰冷与黑烟,如潮水般层层用来,刺骨的冰寒,如冰锥雪剑般,刺刀内心的最深处。娇弱、疲倦的身躯在轻轻的打着冷颤。心口无比的剧痛,随着心口上的难道伤痕,扩散到身子
的每个角落、经脉,傲梅的心,似乎也被拖拽到濒临与死亡的边缘。
相传,濒临死亡的人,其思想意念,将会化成灵魂,离体脱壳而出,并随风飘荡到宇宙的角落。眼前会幻化出生命中,每一个刻骨铭心的细节。神思恍惚中的傲梅,觉到自己娇若
雪质的身子似在随风摇曳,生命中每一个曾令她感动的人,每一个令她人生的轨迹发生变化的人,每一个在她生命中留下印记的人。那模糊而又熟悉的容颜,一次次浮现在眼前,
彷如是过往的生命的缩影。
沉凝在心口的剧痛,如彻骨的冰寒,积郁在胸口。脆弱的心,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让她觉到自己并未死去。又似是在告诫着她,提醒着她,她不可以死,绝不可以可以死!醒来
吧,醒来吧沉睡的人!
“啊——”一声沉痛的嘶叫,显示出所承受的巨大的痛苦。傲梅猛然挺身,向上直坐而起,这一挣扎,急切之间,竟是牵动心口上的剑伤,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迸裂开来,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