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已有人左右顾盼,面面厮觑情状,这些惑众分裂的妖言,若是旁人,百死不足惜。
“再说主战,一言难尽……”之瑶态度急转直下,大有烂泥扶不上墙的喟叹。
不过一秒,枪口猛急转弯顶另一方脑门,鬼巫批脸骤挎。
“你们不会以为,魔界太子是个蠢猪,光顾着造反,空着海岸线等你们偷家?”
“你们不会以为,仙界妖界真会袖手旁观?鬼族以一己之力搅乱三界,才过去一万年呢,当初参战的人还没死绝,他们忘不了,也不敢忘。”
“若真有万年前横扫域内的实力,你们必不会浪费时间吵架。而且主战,战的什么?据载,千年来不过派些散兵游勇做些鬼鬼祟祟的袭击,还不如兽族……”
众人大张口唇,不甘不屈,说现在的鬼族不如灵族也就罢了,至少人家属域内小族,也出了好几个人物。
可不如兽族,这未免过分,难道,他们连禽兽都比不过?
之瑶迅猛回身一指,遥向西漠方位:“不信?很多人不知道吧,兽皇可实实在在贴着异域边境修了座大行宫,死域离内海多远?离东海岸又有多远?都这么远了不够,还得潜海底同海怪抢地盘,如此做派,哪有半点当年的气魄?”
“战?扪心自问,真的做好准备?鬼门里的怪东西,可够用?”
一席话,又辛又辣,十足难听,好像一场狂雨,将枝上花壳拍落一地,到处都是败下的残叶。
这些,长老们心知肚明,他们从不挑明,也不让别人挑破。
无人敢索问,也无人敢思考,一日又一日的噤声沉默,久了,于大多数人而言,主和主战渐演变为碌碌的派系之争,若能向上一步,昨日主和今日主战,未为不可。
尾声落地,四下沉寂,诸鬼官经历惊惧到震诧,忿怒至落寞的转变,新帝姬一言一语一声一气犹在耳边回响,可终茫然恍惚。
她方才的诳言既指出死域资源不足空间有限下的极度不平衡,又点出既得利益者与底层诉求的矛盾,一旦散布出去,难免有人听入耳,实在不利于人心稳定啊。
鬼蜮不动神色,心下却一凛,斗转之间,发出第一声问:“依帝姬之见,既然左右都不行,老夫好奇,你强闯长老阁,洋洋洒洒演讲这许多,为何?”
对啊,为何?七八十双眼碌碌又巴望她。
“本帝姬实在不忍诸位白白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战或不战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可走,我将用自己的方式正告三界,你们的王,回来了。”
轻飘飘一语,却石破天惊,众长老有些懵然,然而下一瞬,即刻明白——鬼王金印。
论修为论胆魄,之瑶较先帝姬强不少,长老阁担忧若之瑶利用好此机会,他们便再无理由扣下金印,痛失大权。
可她到底将怎样做?实在想不透,第一道鬼门内尚有诡童和魅影,可数量不多无什大用。
之瑶身旁虽有月见君,但她一家之力绝无法对抗魔军,战与不战之外还有何抉择?
长老阁集体头脑风暴了三天三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愣无丝毫头绪,最后索性放弃,干脆达成一致意见——管她做什么,管她如何翻腾,金印绝不能旁落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