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四人间。这会儿人都在上课,郁白初一边开门,一边跟身后的少年说:“他们还没回来,你在我书桌旁坐会儿,我去把床铺收拾好,这几天你先跟我睡……”“卧槽!大白天谁啊!”里面一声惊呼。郁白初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下,他看着吓得险些从床上滚下来的两个人微微一怔,两人光着,一上一下躺在一铺床上,衣服丢了满地。一秒钟后,郁白初像是想起了什么,抢在少年抬头前,猛地将门给拉上了。“……”看见少年疑惑的眼神,郁白初轻声解释道:“少儿不宜,别看,容易……”弯。装穷vs装乖“郁白初?你不是住家里吗?”寝室门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少年头发凌乱,他刚将脑袋从领口里伸出来,手上还在拉裤链。他长的很可爱,是时下很讨喜的小奶狗长相,嘴巴还甜,晚上直播总有富婆小姐姐给他打赏。是季阳。郁白初读大学是四人寝,虽然上辈子几乎没回过宿舍,但对宿舍三人有点印象,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季阳。季阳出身不好,但跟他一样学舞蹈,后来又跟他一样进入娱乐圈。不过季阳运气比自己好很多,郁白初看向寝室里面,书桌的椅子被拉开,上面坐着已经穿好衣服的另一名男生——路夕。在季阳进入娱乐圈后,路夕玩命似的给他砸钱,砸到最后他的富豪爸妈直接冻结他名下资产,将他赶出家门,他转头就向银行借贷白手起家,又继续给季阳砸钱。虽然两人从未公开,但这明目张胆的偏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哇哦,你还带男朋友回来了?没听你提过啊,看起来年纪还挺小,不错哦,真帅!我还以为你喜欢成熟款呢,原来你喜欢弟弟啊?“季阳是很自来熟的性格,热情,开朗,阳光。“不是。”郁白初怕少年误会自己居心不良,赶紧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弟弟,跟家里吵架了,过来住两天……可以吗?”“当然可以啦!”季阳热情地把两个人拉进来,拧开可乐递过去,然后跟他干杯,“欢迎回家,住一个宿舍就是家人,你弟就是我们弟,所以咱弟怎么称呼?”“……”郁白初沉默地看了眼身后的少年,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都失忆了怎么可能会记得名字?编了个道:“郁息。”季阳惊喜地扭头,兴奋地对桌前摆弄电脑的路夕说:“他跟你的名字有点像!”“嗯。”路夕头都没抬,只敷衍地发了个简单的鼻音。”他性格就这样,你们别介意。“季阳弯着眼睛,挡住路夕那张臭脸。郁白初轻轻摇头表示没关系。毕竟,”好事“被打扰换了谁都不会有好脸色。郁白初有床褥,但俩学期过去,早不知道落多少灰了。他找出新被褥,但娇生惯养的他显然不会弄,忙的满头大汗,最后还是季阳帮他铺好的。铺完被子,季阳又热心肠地带着郁白初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寝室里,就只剩下少年跟路夕。房门关上那一刻,路夕敲击键盘的手指就停了,他回头,刚好跟靠在窗边的冶丽少年,对上了视线。原本沉默寡言、人畜无害的少年,此时眼里哪儿还有半分温顺乖巧。那眼神,简直比商场里身经百战的老油条还复杂莫测,充满了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以及对敌人的打量与审视。路夕被这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可这人明显还是个高中生,怎么会给人这么可怕的感觉?阳光寸寸上移,寝室的温度却似乎在下降。“路少,你男朋友知道你身价过亿,却还在这儿陪他吃泡面吗?”路夕看了眼桌上的泡面,冷嗤道:”那你男朋友知道你装乖吗?“一个装穷,一个装乖。然后两个骗子撞在了一块儿。燕图南微怔了下,这本是一句挑衅的话,但路夕却发现自己说完后,这人好像并不恼火,反而眼底多了点愉悦,连带着刚刚的压迫感都没有了。他笑着说:“我男朋友喜欢,你管得着?”路夕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高兴了,因为自己说郁白初是他男朋友。……这绝对不是郁白初弟弟。也不知道那个傻白甜的郁少爷,是从哪里捡回来个惦记他身子的豺狼虎豹,引狼入室还不自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在寝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宣告结束。“我跟白初买了午餐,你俩看看喜欢哪个?郁息能吃辣吗?学长他吃,你要是不吃我就把那份酸辣粉给他了。”路夕今年大四,高他们两届,所以季阳喊他学长。燕图南闻言,第一时间看向郁白初,见他对着那碗酸辣粉皱眉,便回答道:“不吃。”“行。”季阳把小馄饨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把酸辣粉端给电脑桌前的路夕,顺手拿走他椅背上的t恤衫,扔进了自己桶里。郁白初则在听完燕图南说不吃辣后,将自己面前没加辣椒的馄饨,放了过去,轻声跟他商量:“这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你这几天就跟我睡,好不好?”燕图南小他几岁,看样子才高三,又失忆了,所以郁白初真的带入了哥哥的角色。不自觉的,语气里就多出包容跟宠溺来。燕图南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其中门道?于是更加不敢露馅了,乖巧温顺地点头。只有路夕露出了同情傻子的眼神,尤其在听见郁白初说要跟这条狼一起睡后,他差点没憋住笑,冷笑。但路夕显然是不了解燕图南的。晚上,燕图南躺在郁白初身边,他尽量缩着身子,跟郁白初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别说心怀不轨了,他甚至觉得跟郁白初躺在一起都是种罪恶,脑海中天人交战,很多次都想爬起来去走廊上站着面壁。寝室里漆黑一片,季阳他们睡了。燕图南慢慢转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郁白初单薄的背影,他的眼神里充满难过,跟抑制不住的心疼。他很想抱他,但他没有这个资格。今天在医院睁开眼睛时,他的心脏还是抽痛的,疼的撕心裂肺,他忘不了郁白初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忘不了医生说的那句:“七爷,人已经没了。”明明已经快好了,他都开始跟自己主动说话了,为什么自己要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里?他恨死自己了,但最恨的还是那些害死他的人。可即使替他报了仇又怎样?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当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从楼顶跳下去的,燕图南不敢想。可就在他从床上爬起,怒不可遏地砸了整个病房,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救自己时,他看见了郁白初走了进来。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轻轻抱住了自己。那一刻,他怔住了。原来他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年前,在回国途中出车祸的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是郁白初救了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失忆了,包括郁白初,他在病房听见警察对郁白初说:“他现在只认识你一个人,如果你不管他,我们就只能把他关警局了,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非常有可能伤人。”然后郁白初答应了照顾他。燕图南觉得自己卑鄙,但他不能走,如果走了,他是不是又要被郁然骗了?所以,即便将来郁白初会恨他,他也要用这种欺骗的手段留在他身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谁都不行。次日凌晨,郁白初的病弱身子因为那碗加辣馄饨遭殃了,他冲进厕所,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整个人吐到虚脱,脸色白得渗人。最后直接晕倒,被燕图南拦腰抱起,送往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