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笑了,以我的能力,何德何能赢过您?到底是您让着我罢了。”
不以为意,沧澜千花缓步走向女子,“凰儿,为师予你的锦盒可收到了?那里面的玉块刻着本教的长生之诀。”
面无波澜,云七夜淡淡道,“恐要叫师父失望了,我自认为没有能力接任教主之位,还请您收回锦盒,另择能人立之。”
“能人?”兴致缺缺,沧澜千花不可置否,“这世上配当下一任教主的能人,除了凰儿你,可还有谁?”
“师父长生之体,万世千岁,大可重新培育魔体。”
“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建议……”似乎动心了,沧澜千花笑的无害,话锋却又是一转,“可惜,本尊没有那耐性。万世千岁,我更不喜漫长的等待,委实枯燥无趣。”
皱眉,云七夜忍不住冷嗤,“可缘何非要是我!”
“不为何,只是……我想罢了。”语速缓慢,男人带着洞悉一切的目光,却又是淡漠无一物,“只消我想,就连天上的星轨,我也要它改变足迹。”
“师父的话倒是豪情,可您莫要忘了,还有神之体存在。万世千岁,这世间万物枯荣,不止您一人说了算!”
——神之体!
“姬梦白么?”起了兴致,沧澜千花伸手抚了抚胸口,意味深长,“丫头,你以为神之体就能伤到我?呵,简直就是笑话,愚不可及。半年出不了沧澜教的大门,梦白倒是自信得紧,乃至不惜自残。可惜这半年之痛的人只有他罢了,而我……这世上,任何人事也伤不到我。”
说着,男人蓦地挥袖,但见一道流光疾影劈空而出,直入地面三寸,旋即又迅猛地划向了不远处的林木!不过眨眼的功夫,土里传来一阵轰响,剧烈的震荡直冲地表,数颗大树摇晃震颤,粗壮的大树竟是开始绽裂,而后嘣的一声爆炸,绿叶枝干飞溅!
慌得飞身朝后躲闪,云七夜难掩面上的惊诧,耳旁是男人阴沉的笑,“丫头,看到了么?你现在该明白本尊和姬梦白的伤势,孰轻孰重了吧?”
瞪大了眼睛,云七夜蓦地明白了,“舅舅已经牵制不住你了?”
不否认,沧澜千花笑,“对,从今往后,苍生万众,皆匍匐于我。神已经死了,唯有魔渡众生!”
“力量失衡,一旦魔体没了神的牵制,那也断断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我自己创造了新的神。”
一愣,云七夜不解,“新的神?”
神色诡秘,男人周身的雪花盈盈,整个人透出的感觉极为虚幻,“凰儿,你斗不过我的。我奉劝你趁我还没恼了之前,且随我回去。”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师父你不用再费心了。”有了些不耐,云七夜斩钉截铁,全然没有回圜的余地,“此生我最无法接受,莫过于那种不当别人的命是命,自以为高高在上,肆意操控他人的人!而师父你便是这样的人,可你又有什么权利扼杀别人的生命意志呢?站在山顶和站在山脚下的两个人,虽然地位不同,但在对方眼里,彼此同样渺小!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皆是独一无二,追根溯源,师父你也不过是个渺小的存在罢了!”
却也不恼,沧澜千花一声嗤笑,“言下之意,你还是不想随我回去?”
“是!”点头,云七夜认真道,“也许师父你已经预知了未来,晓得那些是对是错。可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那些又是错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好极。”竟是拍手鼓掌,沧澜千花颇为兴味道,“姑且就当命运是一个游戏吧,如你所说,我晓得最后的结局和赢家。所以……我不着急,我们慢慢玩下去,呵……这游戏倒是有趣得紧呢。”
“那师父你就慢慢地看着吧!”说完,云七夜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身后,男人的声音悲悯,隐隐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因为失去过,所以本尊晓得,遍体鳞伤,才叫漂亮。”
不曾回头,云七夜冷声反驳,“不劳师父操心,正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再痛也值得。如果输了这场命运的游戏,那我宁愿不要来生!”
笑,沧澜千花早已洞悉,“可惜,你没有来生!天地浩瀚,你只有千岁之体,孤身远引,至死一人!”
身子僵紧,云七夜不曾应声,只觉心中酿出了一股钝感的疼痛。面无表情,她继续朝前走去,沉默至终。可是不管走了多远,站在原地的男人仍能将声音清晰的传到她的耳畔,那样悲悯却也嘲讽的声音。